残唐九鼎 第18章 红妆北渡

接下来充满喜庆与复杂情感的一章，聚焦于南北两地为这场政治联姻所做的准备，以及主要人物细腻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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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一、 襄阳：锦书暗渡与嫁衣如火

一封火漆缄口、由李炎亲笔书写的信函，由心腹使者快马加鞭，星夜送往北都晋阳。信中言辞恳切，既回顾了联军破梁的同袍之谊，又盛赞晋王李存勖的英武仁德，最后笔锋委婉一转，提及“小妹慕容芷，年已及笄，品貌尚可，素仰大王英姿。若蒙不弃，愿结秦晋之好，使襄阳晋阳，永为唇齿，共安天下。” 字里行间，谦恭有礼，将一场精心算计的政治联姻，包裹在了“仰慕”与“盟好”的温情外衣之下。

信使派出后，整个山南节帅府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为慕容芷的出嫁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这不仅仅是嫁妹，更是一场重要的政治表态，关乎山南的颜面与未来的战略空间。

李炎亲自过问各项事宜。书房内，他召见了杜如晦与负责礼仪、府库的官员。

“嫁妆一事，关乎体面，更关乎芷儿在晋阳的地位，不可轻忽。”李炎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沉静，“按郡主的规格准备。锦缎五千匹，各色瓷器、漆器、玉器……凡库中精品，酌情选取。此外，另备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以为妆奁之资。”

杜如晦微微颔首：“主公，是否再添一些我山南特产的茶叶、丝绸、药材？既可示好，亦可让慕容姑娘在彼处用之念及故土。”

“准。”李炎点头，随即补充道，“再从新编练的‘山南卫’中，挑选二百名忠勇可靠、家世清白的健妇与伶俐侍女，作为芷儿的陪嫁。她们不仅是仆役，更是芷儿在晋阳的耳目与臂助。”思虑之周密，俨然是将慕容芷的出嫁，视为一场没有硝烟的外交战役的开启。

吩咐完这些，李炎沉默了片刻，挥退了其他人，只留杜如晦在场。他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开始悬挂的红绸，眼神有些复杂。

“如晦，我是否……太过冷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疲惫，“利用芷儿的婚姻，来换取这喘息之机。”

杜如晦轻声道：“主公，乱世之中，身不由己。此策已是当前局面下，代价最小、亦是对慕容姑娘自身……或许也是最好的一条路。至少，晋王对她，确有真情。”

李炎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回头：“但愿如此。吩咐下去，所有用度，务求最好，不必吝啬。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李炎的妹妹，是风风光光嫁去晋阳的。”

而在内府，慕容嫣更是事无巨细，亲自操持。她仿佛要将对妹妹所有的爱与不舍，都倾注到这盛大的准备之中。

她亲自检视每一匹选中的锦缎，抚摸其质地，挑剔其色泽：“这匹苏绣虽好，但花样过于秾丽，不适合芷儿清雅的气质。换那匹雨过天青的杭罗来。”

她核对陪嫁奴婢的名册，反复询问其性情、手艺、家世，确保无一不妥：“这个丫鬟手巧，但性子略显跳脱，晋阳宫规森严，恐生事端，换一个沉稳的。”

她甚至亲自为慕容芷设计出嫁时的妆容与发髻，与梳头嬷嬷反复商议，既要雍容华贵，符合王妃身份，又不能掩盖了妹妹本身的那份灵秀之气。

夜晚，姐妹二人常在灯下细语。慕容嫣将一套套精美的头面首饰拿出来给慕容芷试戴，看着镜中妹妹日渐褪去青涩、显露出惊世容颜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紧紧握住慕容芷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芷儿，到了那边，万事……一定要小心。若有委屈，定要设法传信回来，姐姐……和你姐夫，永远是你的依靠。”

慕容芷总是回以温柔而坚定的笑容，反过来安慰姐姐：“姐姐放心，芷儿记下了。你看这凤冠多美，晋阳……也会很好的。” 她懂事地配合着一切安排，学习晋阳的礼仪，了解北地的风俗，将那离愁别绪与对未来的忐忑，深深埋藏在心底，展现出令人心疼的坚强与从容。她的身影在忙碌的府邸中穿梭，如同即将北飞的燕雀，在离巢前，细致地梳理着每一片羽毛。

二、 晋阳：意外之喜与盛典筹备

当李炎的亲笔信送达晋阳时，李存勖正在校场检阅新近归附的幽州骑兵。听闻山南有特使至，他起初并未太过在意，直至拆开信函，目光扫过那“永结秦晋之好”的字句时，他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他先是愕然，几乎怀疑自己看错——那个深沉难测、与自己战略分歧日渐明显的李炎，竟然主动提出联姻？这意味着什么？是彻底的臣服？还是缓兵之计？

但这疑虑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便被一股汹涌而来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所淹没。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慕容芷清丽绝俗的容颜，那双清澈又带着聪慧的眼睛，那日在汴梁城下无声的对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竟然就要以这样一种最名正言顺的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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