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唐清旭已经挎着竹篮站在院门口了。她换了件浅绿的布裙,裙摆绣着细碎的雏菊,篮子里垫着块蓝印花布,边角绣着半朵莲蓬 —— 陈华亨昨晚瞥见她在灯下绣这花样,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
“你的野菜饼。” 她把用油纸包好的饼递过来,指尖沾着点面粉,“加了点芝麻,更香。”
陈华亨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麻痒顺着手臂爬进心里。饼还带着余温,隔着油纸都能闻到芝麻混着野菜的清香,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滚烫的饼渣烫得舌尖发麻,却舍不得吐出来。
李大明抱着玄铁枪在柴房门口探头探脑,看见两人准备出发,急得直嚷嚷:“老大!我也想去!”
“看好那黑袍修士。” 陈华亨嚼着饼含糊道,瞥见唐清旭偷笑的侧脸,耳根悄悄发烫,“审出青丘的阴谋就用符纸传信。”
后山的雾气还没散,像层薄纱裹着整片林子。唐清旭走在前面,浅绿的裙摆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时不时停下来,用小银锄挖起株带着露珠的草药,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它们。
“这是紫花地丁,能治毒蛇咬伤。” 她举着草药转过身,晨露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落在锁骨处,“你看它的花瓣,像不像小蝴蝶?”
陈华亨的破妄眼看见草药根茎处缠着条细小的银环蛇,正吐着信子准备偷袭。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唐清旭的腰往旁边带,同时抬脚碾向蛇头。动作快得像阵风,等姑娘反应过来时,蛇已经成了烂泥。
“呀!” 唐清旭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指尖掐进他的肌肉里,“什么时候……”
“刚爬过来的。” 陈华亨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发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烫得他心口发慌,“别怕,山里蛇多,跟着我走。”
他没松开手,就势牵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唐清旭的手很小,掌心带着薄茧,却很软,被他握着时微微发颤,却没有挣开。两人的影子在晨光里交叠,她的裙角扫过他的裤腿,带着青草的气息。
走到片开满蒲公英的坡地,唐清旭突然蹲下身,指着丛紫色的浆果:“这是刺莓,熟了很甜。” 她摘了颗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你尝尝?”
陈华亨刚弯腰,就被她塞了颗在嘴里。甜酸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他看见她指尖沾着的紫红色浆汁,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拇指擦过她的指腹时,姑娘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红得比刺莓还艳。
“前面有片泉眼,我们去那边歇歇。” 唐清旭拎着篮子快步往前走,浅绿的裙摆扫过蒲公英,白色的绒毛纷纷扬扬地飘起来,粘在她的发梢上。
泉眼藏在片竹林里,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唐清旭放下篮子,掬起泉水洗脸,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锁骨处,像串碎钻。陈华亨背对着她站着放哨,耳朵却竖得老高,听见她哼起不知名的小调,调子轻快得像山涧的流水。
“你要不要也洗把脸?” 唐清旭递过来片干净的布巾,“山里的泉水很凉,洗了提神。”
陈华亨刚接过布巾,就听见头顶传来 “咔嚓” 声。他抬头看见根手腕粗的竹子被晨露压弯,正朝着唐清旭的方向倒下来。他想都没想,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扑向旁边,竹子 “啪” 地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衣角。
“你没事吧?” 陈华亨松开手时,才发现自己把她按在草地上,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唐清旭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呼吸急促地喷在他的脸上,带着刺莓的甜香。
“我…… 我没事。” 姑娘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突然指着他的胳膊,“你的袖子!”
陈华亨这才发现刚才扑过来时,被竹枝划破了袖子,露出的胳膊上划了道血口子。唐清旭赶紧从篮子里拿出草药,捣碎了往他伤口上敷,指尖的凉意混着草药的清香,让他想起小时候母狼舔舐他伤口的温柔。
“有点疼,忍忍。”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阴影。陈华亨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心里反而暖暖的。
“你好像很怕受伤。” 他突然说,想起她给野猫包扎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
“以前我爹上山打猎,每次受伤回来都疼得直哼哼。” 唐清旭低头用布条给他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在绣花,“我娘说,伤口要是处理不好,会烂掉的。”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泉眼,“所以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受伤了都该好好照顾。”
陈华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闷的疼。他想起黑风岭的弱肉强食,受伤意味着死亡,从来没人会这样温柔地替你包扎伤口。他看着唐清旭专注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那些隐瞒和算计,在她的纯真面前显得格外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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