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指尖传来的那股精纯魔气,如同温和的溪流,细致地抚平着汐识海中因剧烈情绪波动和力量躁动而产生的道道裂痕。那幻境勾起的撕心裂肺之痛,虽未消散,却被这股外力强行压制、安抚,让她从几近崩溃的边缘缓缓回归现实。
她依旧在他怀中轻轻颤抖,泪水未干,冰蓝色的眼眸中血色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不见底的悲恸。他刚才那句话,“真恨的话,本尊帮你,毁掉所有敌人”,如同惊雷,依旧在她脑海中回荡,带来无尽的震撼与困惑。
他没有追问幻境的具体内容,也没有对她失控时泄露出的那股远超“祭品”应有的力量气息表示丝毫惊讶。他只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她拉出绝望的泥沼,然后,给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承诺。
为什么?
这个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比之前的恐惧更让她难以安宁。
沧溟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他缓缓松开环住她腰肢的手,指腹最后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依旧带着那种与他本性违和的、生疏的轻柔。
“还能走吗?”他垂眸看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慵懒淡漠,仿佛刚才那个说出要为她毁天灭地的人不是他。
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点了点头。她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站稳,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惯有的、带着怯懦的伪装,只是深处,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让尊上……见笑了。”她低声说,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沧溟不置可否,紫眸扫过周围那些沉寂的魔族颅骨,淡淡道:“葬魔渊的幻境,直指心魔。你执念太深,更容易被侵蚀。”
他这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提醒。
汐心头一凛,默然不语。执念太深……是啊,国仇家恨,万年囚禁,怎能不深?
“跟紧。”沧溟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些许,周身那无形的魔气屏障也更加凝实,将外界混乱的魔念和幻境力场更多地隔绝在外。
汐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而冰冷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在……保护她?以他的性情,对一个“玩物”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在他眼中,她这个“玩物”比较特殊,特殊到值得他费些心思,以免在达成某种“乐趣”之前就损坏掉?
她无法确定。
接下来的路程,汐更加谨慎。她将所有的情绪和疑惑都死死压在心底,不敢再有任何松懈。葬魔渊的凶险远超她的想象,除了防不胜防的幻境,还有更多实质性的危险。
他们遭遇了由残存魔念凝聚而成的、近乎实体的“怨魔”,它们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杀戮**;闯入了时空乱流残留的区域,那里的时间流速诡异,空间折叠错乱,一步踏错便可能被放逐到未知的时空碎片中;也经过了一些上古魔族陨落后,其不灭战意所形成的“战魂领域”,踏入其中便会引来无数战魂虚影的疯狂攻击。
每一次危机,沧溟都展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实力。怨魔在他抬手间灰飞烟灭;时空乱流被他以绝对的力量强行抚平;战魂领域更是被他周身散发的、更古老更纯粹的魔神威压直接震慑,那些战魂虚影甚至不敢靠近。
汐全程扮演着受惊的鹌鹑,紧紧依附着他。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在暗中清晰地记录着一切。沧溟的力量运用方式,他对各种危险的处理手段,甚至是他身上那股与葬魔渊隐隐共鸣的、仿佛同源而出的古老魔气……都成了她暗中观察和分析的对象。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强大得令人绝望。与他为敌,无疑是自取灭亡。可若是借助他的力量……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伴随着沧溟那句“本尊帮你”的回响,让她心绪更加纷乱。
在穿越一片由无数断裂的巨型兵刃组成的“剑冢”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葬魔渊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气息与外层截然不同。混乱和暴戾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古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威压。天空不再是暗红色,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的血液般的暗紫色。大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凹陷,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轰击而成。
凹陷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柄戟。
一柄通体呈现暗金色,仿佛由某种不朽神金铸造而成的战戟!戟身长约丈二,布满了古老而繁复的魔纹,那些魔纹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着的血管,汲取着周围虚空中的能量。戟刃并非单一的锋刃,而是如同某种凶兽张开的獠牙,分为三叉,中间一刃最长,寒光凛冽,隐隐有撕裂空间的波动散发出来。戟刃与戟杆连接处,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晶石,那晶石深邃无比,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仅仅是悬浮在那里,这柄战戟就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屠神戮魔的恐怖气势!它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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