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荒原上,硝烟与死寂交织。方才那场短暂而酷烈的厮杀留下的能量余波仍在空中嘶嘶作响,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吐息。满地狼藉中,碎裂的骸骨与消散的魔魂残迹无声诉说着袭击者的覆灭。
沧溟周身那沸腾的魔气已渐渐平息,但他那双紫眸中的冰寒却并未完全褪去,如同暴风雪后凝固的冰原,依旧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威压。他并未立刻查看汐的情况,而是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荒原的每一个角落,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间的褶皱,确认是否还有潜藏的杀机。
那几名随行的魔将早已单膝跪地,头颅深垂:“属下护卫不力,请尊上降罪!”他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主上面前,让袭击发生,甚至需要主上亲自出手,这已是重大的失职。
沧溟的视线终于从虚空收回,落在那几名魔将身上,淡漠得不带一丝情绪:“自行去刑狱领罚。”
“是!”魔将们毫无异议,声音反而透出一丝如释重负。能去刑狱领罚,意味着尊上并未打算直接抹杀他们。
处理完属下,沧溟这才将目光彻底投向身后的汐。
汐散去了那面布满裂纹的冰镜,微微喘息着,脸色因硬抗了部分诅咒魂音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惶恐,只有冷静的余韵和一丝未散的锐利。方才那瞬间的出手,是她权衡之下的选择,既是自保,也是一种极其谨慎的试探。
此刻对上沧溟的目光,她心头微微一凛,下意识地便想重新戴上那副怯懦的面具,然而,方才并肩御敌的那一刹那所产生的奇异感觉,让她这伪装的动作慢了半拍。
沧溟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尽收眼底,他上前一步,两人距离极近。他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拂过她耳边一缕被能量波动震散的银发。他的指尖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凉,但动作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全然掌控的玩弄,反而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描摹。
“做得不错。”他再次重复了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但比之前的淡漠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份量。
汐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思绪,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依赖:“是尊上及时出手……那些袭击,是冲我来的?”她抬起眼,眼中适时地涌上水光与困惑,“为什么?我并没有得罪过……”
“蝼蚁寻死,何须理由。”沧溟打断她,语气重新染上惯有的慵懒与漠然,但他紫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厉色,却表明他绝非如表面这般不放在心上。他揽住汐的肩膀,身形一动,便已带着她回到了那座奢华而冰冷的魔神宫辇之中。
“回宫。”淡漠的命令下达,魔焰翻涌,巨大的宫辇碾过虚空,朝着魔神宫方向疾驰而去。
……
回到魔神宫,沧溟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回到主殿或是放任汐离开。他直接带着汐,来到了魔宫深处一座阴森威严的殿宇——裁决殿。
这里是沧溟处置叛徒、审问囚犯之地,终年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墙壁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仿佛无数亡魂的哭嚎。寻常魔族连靠近都不敢。
此刻,空旷大殿中央的法阵内,禁锢着几缕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残魂。这是沧溟最后那隔空一抓,特意留下的“活口”——并非全部,仅仅是参与袭击的那两道释放黑暗射线和诅咒魂音的刺客首领的部分残魂。它们被强大的魔力强行凝聚,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连自我意识都已模糊,只剩下纯粹的痛苦与恐惧。
沧溟高坐在漆黑的魔神王座之上,支着下颌,紫眸半阖,仿佛对下方的审问毫无兴趣。汐站在他王座旁侧稍后的位置,安静得像一个影子。
负责具体审问的,是沧溟麾下最擅长搜魂拷问的魔君,名为“蚀骨”。他面容阴鸷,手段酷烈,此刻正以魔念化作无数细小的尖刺,反复穿刺、撕裂那几缕残魂,从中榨取着零碎的记忆碎片。
残魂发出无声的哀嚎,扭曲变形。
蚀骨魔君闭目感应片刻,转身向王座上的沧溟恭敬禀报:“尊上,这些刺客来自‘暗影阁’,是魔域一个古老的杀手组织,拿钱办事,不问缘由。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抹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汐,“抹杀汐姑娘。”
汐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她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惊恐与不安,小手轻轻攥紧了衣角。
“继续说。”沧溟眼皮都未抬一下。
“是。根据残魂中提取的线索,下达命令并支付巨额报酬的,并非魔族内部势力。”蚀骨魔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所有指向,都隐隐牵连向……天族。”
天族!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裁决殿中炸响!
汐的瞳孔骤然收缩!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瞬间掀起滔天巨浪!竟然是天族?!那个自诩光明、高高在上,视万族为蝼蚁的天族?他们为何会突然对她这个“失势”的前海皇之女、如今的魔神祭品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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