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梨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折叠整齐后,轻轻地塞进自己衣袖口处的夹层之中。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她并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这张纸条上面所记录下来的任何一个字或者一句话——仿佛只要再多看上那么一眼,就会让某些事情发生改变似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又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从房间外面传了过来。与之前相比,这次敲门的节奏明显要缓慢许多,但却显得格外沉重有力。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沈晏清。此刻的他手中并未提着那个熟悉的布包,取而代之的则是紧紧攥住了一卷油纸。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情形:只见母亲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旁边,而在她面前,则摆放着两本厚厚的账本。其中一本已经略显陈旧,封面部分更是被磨损得相当厉害;而另外一本则完全相反,看上去十分崭新,就连书角都修剪得极为规整,并且还印有“恒通钱庄”这样四个小小的字样。
“李三叔昨晚就已经抵达这里了。”沈晏清轻声说道,“那艘载货的船只昨天下午一直在临安码头上卸货,整整用了大半天时间才完成。而且据我那位表兄所说,当时船舱底部其实是空无一物的。不过后来等到那些船工们开始交接班的时候,倒是有两个男人一起抬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铁箱子走上岸去。听他们讲,那个箱子下面似乎正在不断往外渗出水来呢。”
听到儿子这番话,江知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紧接着开口问道:“这么说来,这个箱子应该曾经浸泡过水吧?”
“没错。”沈晏清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同时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哦,甚至连箱盖上的缝隙里面也都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呢!”
油纸打开,里面是一张薄薄的船运单,墨迹未干,字迹潦草,右下角盖着一枚模糊的私印——不是陈家,也不是沈记,而是一个歪斜的“王”字。
“王富贵自己写的?”她问。
“他亲手签的。”沈晏清声音压低,“我让铺子里的伙计装作醉酒,在他书房外蹲了两个时辰。他半夜出来倒茶,顺手把这张单子扔进炭盆。火没点着,被我捡回来了。”
江知梨拿起单子,对着窗缝透进来的光看了看。
纸背有划痕,是用指甲反复刮过的痕迹。她用指腹摸了摸,再翻到正面,指着“药材三百担”几个字。
“这里改过。”
“我知道。”沈晏清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展开,里面是一小截烧焦的纸边,“这是从炭盆里扒出来的。原句是‘军械二十具’。”
江知梨没说话,只把单子放回桌上,又翻开那本恒通账册。
她翻到第七页,停住。
那里有一行数字:**七万三千六百两**。
和沈晏清前日交来的账册末页数字一样。
她指尖点了点这行字,又点了点油纸单子上的“军械二十具”。
“他把军械报成药材,把银子走恒通账,再转到北疆。”她说,“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东西顺利过关。”
沈晏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经过我的一番深入追查之后发现,最近这三个月以来恒通所开出的所有汇票当中,如果这些汇票是来自于临安地区并且其票面金额超过了五万两银子的话,那么它们最后都会流向北方边境处一个名为‘松岭驿’的地方去。而那个地方并没有驻扎军队驻守在此地呢,仅仅只是有三位年老体衰的驿站士兵而已罢了。”
听到这里后,江知梨接着补充说道:“其实啊,这个松岭驿早在三年之前的时候便被废弃不用啦!如今它早已不再属于朝廷管辖范围之内咯,而是落入到那些前朝余孽们手中去管理和控制喽。”
沈晏清听闻此言不禁有些惊讶不已,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您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呀?”
只见江知梨一脸平静地回答道:“哦,这个嘛,自然是听周伯讲给我听得呀。想当年他还年轻气盛之时曾经负责押送粮草物资之类的工作任务呐,所以对于这条道路可谓是轻车熟路、如数家珍哟。”说完这番话以后,江知梨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紧接着,沈晏清也并未再多追问什么问题出来,而是默默地从衣袖里面掏出了第三件物品来——一块铜牌。这块铜牌大约有手掌般大小吧,它的正面上面精心雕刻着四个大字:沈记验货;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却是那块铜牌的反面居然多出了一条刚刚才刻印上去不久的纹路图案,看上去有点像是一条蜿蜒曲折地盘旋缠绕在一起的小蛇一样。
“这可是王富贵特意送给我的哦!”他语气轻松地说道,仿佛这件礼物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眼神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上个月的时候呀,他把这个交给了我,并告诉我日后无论是进货还是出货,只要出示这块牌子就能免去检验环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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