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恶意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在脑海中萦绕不去。那被打断的缥缈歌声余韵,依旧在耳畔带来细微的眩晕和幻视残留。坑洞边缘的“门”之气息,因为刚才的意念接触,似乎变得更加活跃,黑色的烟柱翻滚涌动,散发出更加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程野挡在我们身前,背影在昏沉天光和漆黑坑洞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体内,五块碎片(包括残缺的)的微光透过衣物隐约可见,以一种警惕而稳定的频率明灭着,对抗着外界无孔不入的侵蚀。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赵毅用力晃了晃头,驱散最后一丝恍惚,声音带着后怕。
“精神攻击,带有极强的诱惑和污染特性。”秦薇脸色发白,快速分析着数据板上的波动记录,“源头在坑洞深处,能量特征……与‘门’高度同源,但又混杂了净界学会那种偏执的精神印记。可能是被他们长期祭祀或沟通,从而产生异变的某种存在,或者……是他们用某种手段制造出来的‘使者’。”
“仲裁者B-04级别的都没这种程度的精神影响。”孙启明脸色凝重,“要么是更高级别的‘仲裁者’,要么……是别的什么东西。程野,你能感应到更多吗?”
程野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坑洞深处那片翻滚的黑暗。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意念传来:【很模糊。充满恶意和‘饥饿’。它在等待。阶梯是唯一的通道。必须下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碎片在下面,净界学会的主力可能也在下面,我们没有退路。
“检查装备,准备下去。”孙启明深吸一口气,“秦薇,注意记录环境和能量变化。赵毅,李锐,前后警戒。林远,你跟紧程野。程野,你……”
【我知道。】程野打断孙启明的叮嘱,【我会量力而行。林远是我的锚,他在,我就能保持清醒。】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瞬间安心。我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步枪——虽然知道作用可能不大,但至少是个心理依托。
我们绕着坑洞边缘,小心地向对面那段螺旋阶梯移动。脚下的“锈土”在这里变得格外粘稠湿滑,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快的噗叽声,仿佛下面埋藏着无数**的躯体。空气中腥甜腐臭的气味浓到化不开,呼吸都变得困难。黑色的烟柱在身边不远处翻滚,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和灵魂层面的不适感。
短短百多米的距离,走得异常艰难。不仅要抵抗环境的精神污染,还要时刻警惕可能从坑洞或烟柱中窜出的袭击。但直到我们抵达阶梯入口,那恶意意念的主人似乎都只是“注视”着我们,并未再次发动直接攻击。
阶梯入口被几块崩落的岩石堵住大半,赵毅和李锐上前清理。阶梯本身是粗糙的金属结构,焊接在坑壁的岩石上,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暗红色锈蚀物和某种黏腻的分泌物,散发出更加刺鼻的腥臭。阶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盘旋向下,隐没在下方不到十米处的浓重黑暗里,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
“我先下。”孙启明当仁不让,检查了一下固定绳索(从医疗单元找到的旧装备),将一端系在坑边一块稳固的巨石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保持距离,依次跟上。有任何情况,立刻示警。”
他打开枪械上的强光战术手电,光束刺破下方的黑暗,照亮了湿滑的阶梯和下方深不见底的虚空,然后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步。
金属阶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似乎还能承受。孙启明缓慢而稳定地向下移动。
紧接着是秦薇,然后是赵毅。
“小心。”程野对我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示意我先下。他想断后。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胳膊:“一起。我走你前面,你看着后面。”
程野看了我两秒,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踩上了湿滑的阶梯。脚下传来一种滑腻的不踏实感,我不得不紧紧抓住旁边冰冷粗糙的岩石坑壁来维持平衡。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我脚下晃动,除了阶梯和近处的岩壁,照不到更多的东西,下方依旧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程野跟在我身后一步之遥,他的存在让我后背感觉不到太多寒意,反而有种被守护的安心。他的呼吸平稳,脚步声几乎轻不可闻。
螺旋阶梯似乎无穷无尽。我们向下走了至少十几分钟,估计已经深入地下近百米,但依旧看不到底部。周围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手电光被压缩到只能照亮身前几米的范围。空气中除了腥臭,开始多了一种沉重的、仿佛万吨水压般的“存在感”,压迫着胸口,让人呼吸愈发困难。
呜咽的风声从上方坑口传来,在这里变成了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在螺旋阶梯间反复折射、放大,搅得人耳膜生疼,心神不宁。更糟糕的是,那缥缈诡异的“歌声”,又开始隐隐约约地、从下方更深处的黑暗里飘荡上来。这一次,声音更轻,更断续,却仿佛直接响在脑海里,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诱使人放松警惕,沉入某种温暖而永恒的黑暗梦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