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云海的风掠过万象衡境的玉璧,愈合的裂痕处残留着混沌之力的余韵,像是一道刻在天道肌理上的浅疤。苏玄垂眸望着掌心的黑白双鱼玉佩,玉佩的温度渐渐与体温相融,阴阳纹路流转间,竟隐隐映照出云海深处暗域的轮廓——那是一片连天光都无法穿透的死寂之地,也是玄衣人墨渊提及的,魔神残魂蛰伏的巢穴。
紫凝站在他身侧,指尖轻抚过玉璧上重新焕发光彩的阴阳图腾,三千年的执念锁烙印在她腕间淡去,却在心底留下了一道无形的印记。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暗域深处有一股与镇衡印同源的力量在搏动,那力量既带着衡者一脉的清辉,又裹挟着魔神的暴戾,像是一柄被折断的双刃剑,一半守护,一半毁灭。
“镇衡印的气息,就在暗域之中。”紫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也是对师尊遗志的敬畏。她转头看向苏玄,眼底的坚定中藏着几分柔软,“当年师尊将镇衡印一分为二,一半融入万象衡境的根基,另一半便藏在了暗域。她说,唯有勘破‘衡’之真义者,方能将其合一。”
苏玄抬眼望向云海尽头那片翻涌的暗翳,玄衣人墨渊的话犹在耳畔回响。他想起墨渊跪在玉璧前忏悔时的模样,那张俊朗却布满沧桑的脸,眉眼间与紫凝的师尊有着七分相似——原来衡者一脉的传承,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戒律,而是代代相承的守护与救赎。墨渊曾是最有天赋的弟子,却因执念堕入歧途,如今幡然醒悟,眼中的迷茫被决然取代,正站在不远处擦拭着一柄布满锈迹的古剑。那剑名“守衡”,是师尊当年亲手赠予他的信物,剑身刻着的阴阳纹路,与苏玄的衡天剑如出一辙。
“暗域之中,魔气弥漫,混沌之力交织,绝非寻常之地。”墨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三千年幽禁留下的沧桑。他走到二人身边,抬手将守衡剑横于胸前,剑身嗡鸣,似在回应主人的决心,“我曾在暗域边缘徘徊百年,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魔神的残魂,稍有不慎,便会被执念吞噬。当年我便是妄图汲取暗域的混沌之力,才会堕入魔道。”
苏玄看着墨渊眼底的愧疚,心中对“平衡”二字的感悟愈发深刻。他想起少年时在青云宗后山,师父指着云海对他说的话:“天道如秤,人心为砣,砣轻则秤斜,砣重则秤倾,唯有心无执念,方能持秤不偏。”那时他不懂,为何心无执念方能守衡,如今看着墨渊,看着紫凝,看着自己掌心的玉佩,终于明白——执念不是原罪,执于执念,才是。墨渊执于被同门非议的怨,紫凝执于被背叛的恨,而他自己,何尝不是执于守护苍生的“大义”?这份大义,看似光明磊落,却也成了束缚他道心的枷锁,让他在面对失衡时,一度陷入非黑即白的偏执。
“所谓平衡,从来不是摒除执念,而是与执念共生。”苏玄轻声自语,掌心的玉佩骤然亮起,阴阳二气如流水般缠绕在他周身。他转头看向墨渊,目光坦诚而坚定,“你曾堕入歧途,却也最懂暗域的凶险。此行,你我三人同行,取长补短,方能勘破暗域的秘辛。”
紫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苏玄的道心,在这一刻真正臻至圆融。他不再将墨渊视为“堕魔者”,而是将其当作并肩作战的同伴——这便是衡者之道,包容万物,无分善恶。
墨渊的身体微微一颤,握着守衡剑的手紧了紧,眼中涌起泪光。三千年了,自从他堕入魔道,同门视他为叛徒,师尊将他幽禁,世间再无人肯称他一声“师弟”。如今苏玄的一句话,竟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他深深躬身,声音哽咽:“二位之恩,墨渊没齿难忘。此行若能寻回镇衡印,护得天地安宁,便是粉身碎骨,我亦无悔。”
三人不再多言,驭气而起,朝着云海深处的暗域飞去。越靠近暗域,天光便越黯淡,周遭的云海从翻涌的白浪,渐渐化作了凝滞的灰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是魔神残魂消散后留下的气息。紫凝的脸色渐渐凝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暗域之中的混沌之力正在疯狂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小心!”墨渊突然低喝一声,抬手挥出一道清辉,将一道从灰雾中窜出的黑影斩碎。那黑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却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爪痕,爪痕中流淌着黑色的汁液,腐蚀着周遭的云海,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魔神残魂凝聚的魇兽。”墨渊的脸色沉了下去,“这种魇兽以执念为食,越是心有执念之人,越容易被它们盯上。当年我便是被魇兽缠身,才会在执念中越陷越深。”
话音未落,灰雾中传来阵阵嘶吼,无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身形飘忽,面目狰狞,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魔气,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人,像是在盯着猎物。
苏玄眉头微皱,衡天剑出鞘,阴阳二气化作一道巨大的太极图笼罩周身。他能感受到,这些魇兽的力量虽弱,却胜在数量众多,且每一只魇兽体内都藏着一丝混沌之力,若是放任它们靠近,定会被执念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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