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刺破暗域灰雾的刹那,苏玄分明看见,镇衡印悬于紫凝掌心,印身的阴阳纹路正与自己腕间的双鱼玉佩共振,那震颤顺着血脉漫延至心脏,竟与三百年前青云宗后山的晨钟暮鼓同频。他垂眸望着掌心剑纹,衡天剑的清辉褪去了杀伐戾气,化作一圈温润的光晕,将周遭残留的混沌魔气缓缓涤荡。
紫凝指尖轻抚镇衡印的篆文,指尖触到一处浅痕,那是师尊当年为封印印中戾气,以自身道骨刻下的印记。三千年的时光在印身上刻下斑驳痕迹,却未磨灭那份守护的执念。她能清晰感知到,印中一半力量与万象衡境相连,一半力量则与暗域深处的魔神残魂隐隐相牵——这便是衡者一脉的宿命,从来不是斩断对立,而是在对立中寻得共生。她转头看向苏玄,眸中映着天光,也映着他眉宇间的澄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里藏着释然,也藏着三百年相伴的默契。
“镇衡印合一,却未完全驯服残魂戾气。”墨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握着守衡剑的手骨节泛白,剑身上的锈迹在清辉中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当年师尊说,镇衡印的终极奥义,不在封印,而在疏导。可我当年执念太深,只想着以力破局,才会误入歧途。”他抬眼望向苏玄,眼底的愧疚尚未散尽,却多了几分坚定,“如今残魂虽暂歇,却未根除,若放任自流,他日必成大患。”
苏玄闻言,心中微动。他想起少年时师父曾说,天地间最可怕的不是失衡的力量,而是人心的偏执。墨渊执于怨,凌尘执于恨,而自己,何尝不是一度执于“守护苍生”的执念,将所有背离正道者视为仇敌?他抬手握住衡天剑,剑身嗡鸣,似在回应他的思绪,剑穗上的流苏随风飘动,那是紫凝当年为他系上的,流苏末端的玉佩,与镇衡印的纹路如出一辙。
“疏导之道,在于共情,而非镇压。”苏玄轻声道,掌心的双鱼玉佩骤然亮起,黑白二气缠绕着他的指尖,“魔神残魂,亦是天地间的一缕执念所化,它并非天生邪恶,只是被无尽岁月的孤寂与怨恨吞噬。衡者之道,应是渡化,而非毁灭。”
他的话音未落,脚下的祭坛突然剧烈震颤,暗域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咆哮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震得三人耳膜生疼。紫凝脸色微变,镇衡印在掌心剧烈跳动,印身的光芒忽明忽暗:“不好,残魂感应到镇衡印的力量,竟在强行挣脱封印!”
话音刚落,祭坛下方的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出,缝隙中,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身披残破的黑甲,面容被魔气笼罩,唯有一双猩红的眸子,透着噬人的戾气。虚影抬手一挥,一道魔气化作利爪,直扑三人而来,利爪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天光都被吞噬。
“是魔神残魂的本体!”墨渊低喝一声,守衡剑出鞘,剑身化作一道流光,迎向魔气利爪。剑光与利爪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墨渊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迹,眼中却燃起熊熊战意,“当年我便是败在它的戾气之下,今日,定要亲手了结这段因果!”
紫凝见状,立刻引动镇衡印的力量,印身爆发出璀璨的清辉,清辉化作一道屏障,将魔气牢牢挡在祭坛之外。她能感受到,残魂的力量中,竟藏着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衡者一脉的道韵。原来,这位魔神并非天生魔种,而是上古时期一位误入歧途的衡者,因执念太深,堕入魔道,最终被封印于暗域。
“它曾是衡者……”紫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转头看向苏玄,眼底满是震惊,“师尊的手记中曾记载,上古衡者有一位叛宗弟子,名为玄烨,因不满宗门‘守衡而非破衡’的理念,妄图以魔功融合衡道,最终酿成大祸。难道……”
苏玄瞳孔骤缩,他想起衡天剑剑谱的最后一页,那页被岁月模糊的字迹,写着“衡者,可正可邪,心正则道正,心邪则道邪”。原来,所谓的魔,从来都不是力量的本身,而是力量的掌控者。玄烨的执念,与墨渊、凌尘如出一辙,皆是困于“非黑即白”的偏执,忘了衡道的真谛是包容。
“玄烨前辈,”苏玄突然开口,声音穿透魔气,清晰地传入虚影耳中,“你困于暗域万年,所求的,不过是证明自己的道,对吗?”
虚影的动作骤然一顿,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苏玄,魔气翻涌得愈发剧烈:“竖子安敢妄言!吾之道,乃是破衡而立,以力驭天,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懂!”
“破衡而立,终究是镜花水月。”苏玄缓缓迈步,走到祭坛边缘,衡天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你看这天地,日月轮转,寒来暑往,皆是平衡。若一味打破平衡,纵使一时登顶,最终也会被失衡的力量反噬。当年你融合魔功与衡道,看似强大,实则早已背离衡者本心,沦为力量的奴隶。”
“住口!”虚影怒吼,抬手凝聚出一道魔气巨锤,朝着苏玄狠狠砸下。巨锤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祭坛周围的虚空寸寸碎裂,墨渊与紫凝脸色大变,正要出手相助,却被苏玄抬手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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