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星峡时,夜色已漫过峡谷的岩壁,唯有几颗早亮的星子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被人随手撒下的碎钻。林渊走在最前,指尖仍残留着孩童递来的野花香气,那触感柔软得让他想起十岁那年的雪夜——陆烬冻得通红的手攥着半块烤红薯,两人蹲在桃树底下分食,红薯的甜香混着雪的凉意,成了往后无数个孤独夜晚里最温暖的锚点。
“阿渊,等等。”陆烬突然停下脚步,掌心泛起的微光在夜色里格外明显。他侧过头,耳尖微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波动。三年被原初存在纠缠的日子,让他对暗物质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此刻那股熟悉的、却又带着几分异样平和的气息,正从东南方向缓缓飘来。“那边有暗物质,但很安静,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狂暴。”他抬手朝着东南方指去,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却让那双澄澈的眼睛显得愈发明亮,“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里面有光的痕迹,像是有人在引导它们。”
林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夜色浓稠得看不见尽头,只有风穿过林叶的声音,沙沙地像是在低语。他握紧腰间的长剑,剑鞘上“兄弟”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昨日在落星峡山洞里,他看着陆烬用平衡之力安抚暗物质,突然明白凌玄说的“化解仇恨才是强者”并非空泛的道理——真正的力量从不是将对手碾压,而是像水流般包容,像星光般照亮,让那些被误解的、被恐惧的存在,找到与世界共存的方式。“去看看。”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或许,有人和我们一样,在寻找光与暗平衡的路。”
苏婉清走在两人身后,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腕间的淡紫色影纹。自从那枚玉佩化作光尘后,她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却又在看到林渊和陆烬并肩而行的身影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三年前,她为了守住林渊的记忆、压制陆烬体内的原初存在,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压力,那时她以为“守护”就是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却忘了真正的守护,是让彼此站在同一阵线,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我用影术探探路吧。”她上前一步,浅紫色的劲装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影术能隐匿气息,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提前预警。”
话音刚落,她抬手结印,淡紫色的影纹从周身蔓延开来,化作几缕纤细的影子,像灵动的藤蔓般钻进旁边的树林里。影术是她的本命技能,不仅能传递画面,还能感知周围的动静,此刻那些影子顺着风的方向,朝着东南方快速移动,将沿途的景象一一传了回来——一片废弃的村落里,数十团灰紫色的暗物质正围着一间破旧的木屋打转,而木屋前,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正坐在门槛上,手中握着一根缠着光丝的木杖,木杖顶端的微光缓缓流淌,像温柔的溪流般,将那些暗物质一一包裹,让它们渐渐变得平和。
“是个老者,他在用光之力引导暗物质。”苏婉清收回影纹,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而且他的光之力很特别,不像你的流星归流那样刚劲,也不像凌玄前辈的剑气那样凌厉,反而很柔和,像是……春天的雨水,能慢慢渗透进暗物质里。”
凌玄一直跟在三人身后,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他看着苏婉清传递回来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当年他亲眼见证林渊为封印原初存在抹去记忆,也曾劝阻苏婉清隐瞒真相,那时他以为“保护”就是替年轻人隔绝所有的痛苦,却忘了痛苦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就像种子必须冲破土壤的束缚才能发芽,雏鹰必须摔下悬崖才能学会飞翔,年轻人的成长,从来不是在温室里被精心呵护,而是在一次次的阵痛、一次次的抉择里,看清自己真正要走的路。“有意思。”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看来,寻找平衡的人,不止我们。”
四人加快脚步,朝着废弃村落的方向走去。越靠近村落,空气中的暗物质气息就越明显,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反而像春日里的晚风,带着几分温润。走到村口时,他们终于看清了那间破旧木屋前的景象——老者坐在门槛上,腰背有些佝偻,花白的头发用一根麻绳简单束着,手中的木杖顶端,光丝正缓缓缠绕着一团灰紫色的暗物质,那团暗物质像是被安抚的孩童,乖乖地在光丝里打转,渐渐化作一缕缕柔和的雾气,融入周围的空气里。
“请问……您是在引导暗物质吗?”林渊率先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老者。他看着老者手中的木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见过的老祭司——老祭司总说“万物皆有灵,哪怕是黑暗,也该有被理解的权利”,那时他不懂,直到昨日在落星峡,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老者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看着林渊手中的长剑,又看了看陆烬掌心的微光、苏婉清腕间的影纹,还有凌玄周身若隐若现的剑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沧桑,却又满是释然。“终于有人来了。”他轻声说道,将手中的木杖轻轻放在地上,“我守在这里三年了,就是在等像你们这样,能看见光与暗本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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