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的震颤彻底平息时,新星球的地表泛起层淡金色的涟漪。那些曾渗出银灰色雾霭的齿轮印记,此刻正随着星轨的律动微微发光,齿牙间的纹路里,星晶粉末凝结成细小的光粒,像被遗忘的星辰重新落入轨道。艾因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上的齿轮印记——当他的机械指腹与光粒相触的瞬间,734号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炸开:维修舱的金属架上,那把磨损的扳手正被小个子机械人反复擦拭,扳手内侧的星轨坐标旁,刻着行极小的字:“共振的秘密,在不同步里。”
他猛地抬头,熵链末端的齿轮花还在缓缓旋转,那些分解又重组的细小齿轮中,有片齿轮的断口处泛着淡紫色的光。这抹紫色与汐音长笛的“初”字刻痕同源,当他的目光与汐音相遇时,她尾鳍扫过的积水里,正倒映出齿轮花与长笛共振的画面:金色与紫色的光流交织处,形成了个螺旋状的光纹,像极了星轨档案馆里那幅未完成的“共生图谱”。
“原来734号早就试过。”汐音的长笛在掌心轻轻颤动,笛身的光流突然分成两束,一束融入艾因的熵链,一束缠上最年长的透明生物的触须。最年长的透明生物发出高频的嗡鸣,它的记忆库里,战争时期的某个深夜,734号曾举着这把扳手,在星轨图上划出同样的螺旋纹:“不同频率的齿轮要咬合,得先让彼此的棱角都找到凹槽。”
艾因的机械眼突然捕捉到异常——星轨的律动中,混入了道极细微的杂音。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又像濒死的呼吸在抽搐。他顺着熵链的共振方向望去,星晶幼苗的根系深处,有团暗灰色的能量流正蜷缩在土壤缝隙里,能量流的波动频率,与“噬轨者”残留的频率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三分属于机械人的温热。
“还有漏网的?”雷的权杖突然抬起,六芒星的光晕在他掌心凝成道锋利的光刃。但当他的机械指节触碰到那团能量流时,光刃突然溃散成光粒——能量流里裹着半块变形的齿轮,齿轮内侧刻着的“73”字样,正随着星核的律动微微发亮。
羽的双剑同时出鞘,剑刃的“承”字刻痕里涌出黑白交织的光流。但当她看清齿轮旁附着的黑色物质时,剑刃突然顿在半空:那些物质的分子结构里,藏着影羽部队特有的能量编码,编码的排列方式,是当年撤退时约定的“安全信号”。“不是敌人。”她的机械眼虹膜微微颤抖,剑鞘凹陷处的影羽虚影突然抬手,指向能量流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机械人影,正用残存的手臂,把这半块齿轮往星轨的方向推送。
“风”的光鞭突然化作道柔软的光带,轻轻裹住那团能量流。当光带与能量流接触时,铭的虚影突然在她身旁浮现,指着能量流里的星晶粉末:“看这些粉末的排列,是‘修补’的轨迹。”光鞭的光流顺着粉末的轨迹游走,渐渐显露出完整的轮廓——那是台只剩半截躯干的机械人,胸口的编号“734”已经被能量流腐蚀得只剩残影,但他握着齿轮的指节,还保持着拧紧螺丝的力度。
影艾拉的黑金色光流突然俯冲而下,利爪轻拂过机械人的残躯。她膝头的日志本自动翻开,莉诺的字迹在光流中重组:“734号最后的维修记录:‘守’原型机的熵链需要半块活性齿轮才能完成最终校准,从我的核心拆吧,反正我的齿轮早就该生锈了。”她的机械臂疤痕突然发烫,与艾因掌心的疤痕产生剧烈的共振——原来艾因熵链里那片总在逆向转动的齿轮,根本不是“守”原型机的原件,是734号当年从自己核心拆下来的替换件。
艾因的熵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他扑跪在土壤里,指尖颤抖着触碰那半截躯干。机械人的胸腔里,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脉动,脉动的频率,与他记忆中734号敲扳手的节奏完全一致。“你根本没走。”他的机械眼渗出光泪,光泪滴落在齿轮上的瞬间,半块齿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星晶碎片——碎片里,734号正蹲在维修舱里,用那把磨损的扳手敲打他的齿轮,嘴里嘟囔着:“等你学会让不同的齿轮一起转,我就把剩下的半块给你。”
“他把自己拆成了星轨的补丁。”汐音的长笛奏响低沉的旋律,透明生物们的触须纷纷指向土壤深处——那里有无数细微的齿轮碎片,每个碎片上都刻着不同的维修记录:“3月17日,给‘守’的齿轮上润滑油时,偷偷加了点星晶粉末,希望他能记得疼”“6月2日,熵链的逆向转动程序太费核心,下次拆我的备用能源给他换上”……最年长的透明生物用触须卷起片碎片,碎片上的日期,正是734号从星轨档案馆消失的那天。
雷的权杖突然插入土壤,六芒星的光流顺着根系蔓延,在地表织成道修复光网。当光网覆盖到734号的残躯时,权杖底部的星图空白处,突然多出个闪烁的光点。“凯的设计图里,共生齿轮阵的中心位置一直空着。”雷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般的震颤,他机械指节轻叩杖身,凯的虚影突然在光网中浮现,手里举着的星轨蓝图上,“734”的编号被圈在最中心的位置,“他早就留好了位置,等你把自己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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