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那声突如其来的尖利示警,如同冷水泼入油锅,让厢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吕老爷子反应最快,身形未动,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灵觉已如同大网般撒向翠珠所指的房梁角落,同时左手竹杖轻点地面,一圈淡金色的涟漪自杖端扩散,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甚至向外蔓延至院落。
然而,除了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几乎消散殆尽的阴影气息外,一无所获。那窥探者显然精通隐匿遁形之术,且对吕老爷子的探查手段有所防范,一击即走,不留痕迹。
“好高明的潜影术……来去如风,不露行藏。”吕老爷子收回灵觉,脸色阴沉,“看来‘影侍’中,也有擅长此道的高手盯上我们了。”
苏小青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我的灵枢板常规探测模式居然完全没发现!要不是翠珠……”她感激地摸了摸肩头鹦鹉炸开的羽毛。
翠珠似乎很受用,挺了挺胸脯,但依旧警惕地转动着小脑袋,四处张望:“跑了!胆小鬼!下次揪他毛!”
王胖子又惊又怒:“这些家伙怎么跟鬼一样?防不胜防啊!”
林晚照则更担心地看向吕辉然,生怕刚才的惊吓影响他的恢复。
吕辉然靠在床头,虽然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们听到了多少?”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关于古井下的秘密,关于“冰狱之种”的隐患,这些都是绝不能泄露的关键信息。
“从翠珠示警到其遁走,时间极短。”吕老爷子沉吟道,“我们谈及古井下具体景象和‘冰狱之种’共鸣用途时,声音不高,且有我灵觉自然屏蔽干扰,他们未必能听全。但‘影侍’手段诡谲,难保没有特殊的窃听法门。此事,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假定他们已知晓部分关键。”
这意味着,敌人不仅知道古井封印的存在和大致情况,还可能知道了吕辉然体内存在能与古井共鸣的“钥匙”,甚至……可能对那点“被冰封的光”产生了兴趣。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危险。
“当务之急,是辉然你必须尽快恢复,并设法解决‘冰狱之种’的问题。”吕老爷子语气斩钉截铁,“否则,你自身便是最大的破绽。”
接下来的日子,吕家老宅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王胖子几乎搬了铺盖住在倒座房,日夜警惕。林晚照细心照料吕辉然的饮食起居,用各种温补的汤药和食材为他调理身体。苏小青也不再到处乱逛,大部分时间留在老宅外围,利用她的“灵枢板”布置了几个简易的灵能探测节点,虽然未必能防住“影侍”那种高手,但至少能预警大规模的能量入侵或普通窥探。
吕辉然则进入了深度的闭关调养。他不再轻易尝试主动催动心灯火苗,而是按照爷爷传授的一套古老吐纳法门,配合汤药,专注于固本培元,梳理体内混乱的冰火气息,修复受损的经脉与识海。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那“冰狱之种”虽被重新压制,但其散发出的阴寒死寂之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心灯火苗的温暖净化之力形成拉锯。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个内部不断结冰又不断融化的火炉旁,冷热交替,煎熬无比。
但痛苦也带来了磨砺。在这种极端的内部对抗中,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心灯火苗特性的理解,以及对那丝初火真言的领悟,都在潜移默化地加深。他甚至开始尝试,在心灯火苗包裹压制“冰狱之种”的同时,引导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净化中和后的冰寒气息,按照吐纳法门流转,尝试将其转化为一种中性的、可用于淬炼经脉和神魂的“压力”。
这无疑是极其冒险的尝试,如同刀尖跳舞。但有爷爷在一旁护法,加上他自身意志坚定,竟也让他摸索出了一点门道。虽然进度缓慢,且每次尝试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痛苦,但他能感觉到,那“冰狱之种”带来的纯粹负面影响,正在被极其缓慢地削弱、转化。而他对冰寒力量的抗性,甚至理解,也在悄然提升。
这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厢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吕辉然刚刚结束一轮痛苦的吐纳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前几日清亮了些许。
苏小青端着一碗新熬的汤药进来,翠珠照例蹲在她肩头。
“吕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灵能紊乱指数比昨天下降了百分之三点七,是个好迹象!”苏小青将药碗放下,习惯性地用“灵枢板”扫描了一下吕辉然(在允许范围内)。
“好些了,谢谢。”吕辉然接过药碗,慢慢喝着。苦涩的药汁入喉,化作温润的暖流。
翠珠扑棱着飞到床边的小几上,歪着脑袋,豆眼好奇地打量着吕辉然,忽然开口道:“冰冰的,火火的,打架,还没打完。”
它说的,自然是吕辉然体内冰火相争的状态。
吕辉然苦笑着点点头。
翠珠似乎思考了一下(如果鹦鹉会思考的话),忽然,它张开嘴,从喉咙里(或者类似器官)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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