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碎片,挣扎着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痛觉——仿佛每一寸经脉都被冰针穿刺过,又像是被投入熔炉灼烧后迅速冷却,留下了细密的、无处不在的刺痛与滞涩感。尤其是识海深处,心灯火苗虽然依旧燃烧,却显得黯淡萎靡,火苗周围萦绕着一层驱之不散的阴寒,与“冰狱之种”的封印处传来隐隐的胀痛。
然后是听觉——
“……心神损耗过度,识海受阴寒侵蚀,脏腑亦有震荡……万幸根基未损,心灯本源尚稳。” 是爷爷苍老而凝重的声音。
“都怪我……没拦住他……”林晚照带着哽咽的抽泣。
“哎呀呀,这能量反噬读数也太吓人了,还有这冰火交织的灵能紊乱……翠珠都说他脑子里像在打架!” 这是苏小青,声音里没了往日的跳脱,满是担忧和……某种专业性的探究。
“辉然!辉然你醒了?!”王胖子的大嗓门带着惊喜炸开。
吕辉然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厢房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但体内那股外热内寒、冰火交织的难受感觉依旧存在。床头,那盏古朴的灯笼静静立着,核心的火苗微弱地跳动,光芒黯淡,仿佛也和他一样虚弱。
爷爷、林晚照、王胖子、苏小青都围在床边,脸上写满了关切与后怕。
“我……没事。”吕辉然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被林晚照轻轻按住。
“别动,好好躺着。”吕老爷子沉声道,递过来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汁,“先把这碗‘养神汤’喝了,固本培元。”
吕辉然依言喝下,一股暖流自喉间化开,缓慢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识海中的阴寒感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丝。他缓了口气,看向爷爷:“爷爷,下面……”
“封印暂时无碍,甚至因为你之前的努力,节点稳定了一些。”吕老爷子说道,但眉头并未舒展,“但你最后遭遇的反噬,极其凶险。不仅仅是因为强行窥探引动了‘伤痕’深处的恶意,更关键的是……你体内那股突然爆发的冰寒之力,从何而来?”
老爷子的目光锐利如刀,显然察觉到了“冰狱之种”的异动。
吕辉然没有隐瞒,将当初与韩冬交手时,心灯意外吞噬了对方一丝冰狱冥火本源,凝结成“冰狱之种”并一直压制在识海深处的事情说了出来。
“冰狱之种……韩冬的本源火种……”吕老爷子听完,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怪!那‘归寂道’的力量本源,与古井下的‘伤痕戾气’同出一源,甚至更为精纯歹毒。你这‘冰狱之种’在封印之地受到强烈同源吸引,险些酿成大祸!”
他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两步:“这也解释了,为何‘归寂道’对韩冬如此‘重视’,甚至在他暴露、意识混乱后,还有‘影侍’冒险将其劫走。韩冬,恐怕不仅仅是祭品或工具,他体内的‘冰狱之种’,很可能是‘归寂道’计划中,用来激活或控制古井‘伤痕’的某个关键‘钥匙’或‘媒介’!”
这个推断让众人心头更沉。敌人不仅目标明确,而且手段环环相扣,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隐患(冰狱之种),都可能被对方利用。
“那现在怎么办?”王胖子急道,“辉然脑子里有颗‘炸弹’,下面还有个要命的‘窟窿’,外面还有一群冰耗子虎视眈眈!”
苏小青此时插话道:“关于吕先生体内那个‘冰狱之种’和古井‘伤痕’的共鸣数据,我刚才做了初步分析。”她举起“灵枢板”,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和波动曲线,“虽然很危险,但这种共鸣并非完全是坏事。它像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双向‘探测器’和‘连接器’。”
她看向吕辉然和吕老爷子:“理论上,如果能找到方法安全地控制或引导这种共鸣,或许不仅能预警‘归寂道’的靠近或对封印的进一步动作,甚至……有可能利用这种连接,更深入地了解古井‘伤痕’的本质,或者……像吕先生最后那惊险一瞥一样,发现一些被隐藏的关键信息。”
“太冒险了!”林晚照立刻反对,“辉然差点就没命了!”
吕辉然却沉默着。苏小青的话,让他想起了最后“看”到的那个恐怖而神秘的画面——混沌冰原,庞大阴影,以及……那一点被冰封的、温暖的光。那点光,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希望感。
“爷爷,”他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最后……好像‘看’到了井下的东西。”
他将那惊鸿一瞥的景象描述了出来,尤其是对那点“温暖之光”的感觉。
吕老爷子听完,久久不语,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混沌冰原……终结阴影……还有……被封存的光?”他低声重复着,眼神变幻不定,“难道……传说竟然是真的?那并非简单的‘规则伤痕’,而是……一座‘坟’,封印着一场早已被遗忘的、涉及本源之争的‘古战’遗迹?而那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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