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终有尽时。月上中天,宾客们带着或微醺、或满意、或各怀心思的神情,陆续告辞离去。李宅门前,车马声渐稀,最终重归宁静。
李昭然、张管家、郑大富以及帮忙到最后的陈淮安,站在门口,望着空荡的巷口,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一场盛大的宴会,看似风光,实则耗费心神至极。
“总算是…圆满结束了。”张管家捋了捋有些散乱的胡须,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公子今日应对得体,诸位大人尽兴而归,甚好,甚好。”
“是啊是啊!”郑大富抹了把额头的汗,胖脸上红光满面,“就是…就是胖爷我这腿都快站麻了!不过值!真值!瞧瞧那些大人走时满意的样子,咱李宅这招牌,算是立住了!以后在神都,嘿嘿…”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商业版图了。
李昭然微微颔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今夜他饮了不少酒,虽未大醉,却也感到些许疲惫,尤其是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热情”时,更觉心累。他转身对张管家和留下的仆役们郑重一揖:“今夜有劳张伯,有劳诸位了!大家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仆役们连称不敢,恭敬行礼后,方才散去收拾残局。
回到略显凌乱却安静下来的内院,月光如水,洒在方才推杯换盏的桌椅上,平添几分清冷。
陈淮安看着李昭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昭然兄…”
李昭然看向他:“淮安兄,有话但说无妨。”
陈淮安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舍与坚定:“昭然兄,我…我打算明日便动身,回扬州一趟。”
李昭然微微一怔:“明日?如此匆忙?”
“嗯。”陈淮安点点头,“县试之期将近,我需早日回乡准备。此次…承蒙陛下恩赏,赐下黄金绸缎,我也想着…尽快送回家中。家母年迈,弟妹尚幼,这些赏赐…于他们而言,意义重大。”他语气诚恳,眼中带着对家人的牵挂。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惭愧与渴望:“而且…昭然兄你也知道,我如今仍是童生。水阙云宫一战,我…我几乎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若非有你…我…我实在愧对‘同伴’二字。我必须尽快考取秀才功名,开辟文宫!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掌握诗词异象之力,将来…方能真正与你并肩而战,而非累赘!”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紧迫感与责任感。家庭的负担、对力量的渴望、以及不想拖累朋友的志气,交织在一起。
李昭然闻言,心中了然,更是涌起一股暖流。他拍了拍陈淮安的肩膀,郑重道:“淮安兄何出此言?若无你战帖相助,我等早已命丧怨龙坑。兄弟之间,何谈累赘?你志向坚定,我唯有支持!回乡备考,乃是正事。预祝淮安兄一路顺风,县试高中,金榜题名!他日神都再聚,我为你摆酒庆功!”
这时,郑大富也凑了过来,嘿嘿一笑:“就是!陈老弟,别瞎想!你可是咱们的‘移动书库’兼‘战帖发射器’!厉害着呢!回去好好考!胖爷我看好你!”他虽然说得粗糙,但鼓励之情真挚。
陈淮安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重重点头:“多谢昭然兄!多谢郑兄!淮安…定不负所望!”
郑大富转而看向李昭然,搓着胖手,小眼睛闪着光:“那啥…昭然兄,胖爷我…嘿嘿,也得回家一趟。”
“哦?大富兄也要回扬州?”李昭然有些意外。
“对啊!”郑大富挺起胖胖的胸膛,一脸得意,“胖爷我如今可是‘朝廷册封的昭信校尉’虽然只是个武散官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正六品!这下子我那老爹看到我都得行礼!更何况还有女帝亲赐的皇商副选资格和神都旺铺地契!这等光宗耀祖的大事,能不回去跟我家老头子显摆显摆?让他整天念叨我不学无术!哼!看看!胖爷我跟着昭然兄混,可是混出大名堂了!”
他模仿着父亲的语气:“‘你个败家子!就知道玩木头!’——嘿!现在胖爷我玩木头玩出官身和皇商资格了!看老头子还不惊掉下巴!”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看到父亲目瞪口呆的样子。
李昭然和陈淮安都被他逗笑了。李昭然笑道:“原来如此。那是该回去让郑伯父高兴高兴。”
郑大富忽然又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而且…我家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之一,老头子门路广得很。我回去也好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黑莲教那帮孙子有没有在江南一带搞什么小动作?咱们现在可是跟他们对上了,得多长个心眼儿!”
他这话,倒是显出了几分粗中有细。
听着两位伙伴都要返回扬州,李昭然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对扬州的思念之情。
扬州,是他文名初显之地,也是他踏入这波澜壮阔世界的起点。那里,也有他熟悉的风景,更有…值得感谢和牵挂的人。
姚彦姚大人!那位扬州府府尹,在他微末之时便赏识他,提醒他小心天师府,帮他撑腰,助他顺利参加乡试。这份知遇之恩,他一直铭记于心。如今自己得蒙圣眷,略有微名,理应回去亲自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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