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廿五,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永兴坊李宅,一大早便张灯结彩,仆役们衣着崭新,穿梭忙碌,一派喜庆景象。巷口车马络绎不绝,早已有好奇的街坊邻里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辰时刚过,便有宾客陆续抵达。
外院门口,张管家一身崭新的藏青色缎面长衫,精神矍铄,面带得体微笑,亲自迎宾。他身旁站着两名识文断字、声音洪亮的账房先生,负责唱喏和登记礼单。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王大人到——!贺礼:紫檀木雕花文房一套,前朝山水画一幅!”一位身着青袍、面容精干的官员笑着步入,与张管家寒暄两句,便被引路人引入内院。
“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赵大人到——!贺礼:百炼精钢匕首一柄,西域宝马鞍具一套!”一位身材魁梧、带着行伍之气的武将(文官)大步流星而来,声若洪钟。
“光禄寺少卿孙大人到——!贺礼:御膳房秘制点心八盒,陈年花雕酒十坛!”一位面色红润、富态的官员笑呵呵地走来,身后跟着抬着酒坛的点心盒的仆役。
“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李大人到——!贺礼:精工巧匠打造的‘八音转心壶’一件,鲁班锁一套!”…
贺礼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皆投其所好,或雅致,或实用,尽显官场心思。文官多送文房古玩,武官及兵部多送兵器骏马,与皇室宫廷相关的光禄寺则送吃食美酒,工部则凸显奇巧…礼单唱喏声此起彼伏,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外院一侧临时搭建的礼房内,各种礼品几乎堆积如山。
来的官员,多以四、五品的实权中层官员为主,三品大员也来了几位,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通政使司右通政等,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二品以上的阁老、尚书一级的重臣,并未亲至,但几乎都派人送来了不菲的贺礼,以示友好,不失礼数。
最令人瞩目的是,宫中内侍省也派了一名品级不低的太监,送来了女帝的赏赐——并非贵重物品,而是两盆开得正盛的极品魏紫牡丹,寓意“富贵圆满”,以及一首御笔亲题的“少年英才”小幅四字匾额,恩宠与期许之意,不言而喻!首辅大人也派人送来了一方极品端砚,低调而雅致。
这些重量级的“缺席”贺礼,由张管家亲自恭敬接下,安置于内院最显眼处,无需唱喏,但其分量,在场所有官员都心知肚明,看向李昭然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内院之中,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早已布置妥当。十数张紫檀木八仙桌依着庭院景致错落摆放,既不显拥挤,又保证了每桌都有不错的景致。桌上已摆好精致的冷盘、时令鲜果和醇香的迎客茶。
主桌设在水榭之中,视野最佳。李昭然作为主人,自然居首座。他今日穿着一身苏文正特意为他准备的月白色绣暗云纹锦袍,头戴玉冠,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雅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虽年纪轻轻,但经历大战与恩赏,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主桌陪坐的,自然是那几位亲至的三品大员以及宫中来的太监代表。陈淮安和郑大富也被安排在主桌末位相陪。陈淮安显得有些拘谨,正襟危坐;郑大富则笑容满面,努力适应着这种场合。
其余桌次,则大致按照官阶、衙门权重以及与李昭然或苏文正关系的亲疏来安排。吏部、兵部、礼部等要害部门的官员自然靠前,一些清闲衙门或品级稍低的则靠后。张管家和郑大富之前拟定的座次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虽有少数官员心中或有计较,但整体而言,座次安排合理得体,无人公开提出异议。仆役们引路斟茶,井然有序。
吉时已到,宾客基本到齐。
李昭然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水榭前的空地上,举起了酒杯。院内渐渐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在场宾客,声音清朗,带着真诚的感激:“李昭然,一介书生,蒙陛下天恩,授以采风使之职,本已惶恐。日前水阙云宫之事,更是赖陛下洪福,天师府、鸾台诸位同僚及将士用命,方得侥幸,岂敢言功?”
开场谦逊,将功劳归于上下,令人好感顿生。
“今日,昭然在此设此薄宴,非为庆功,实为答谢!”他举起酒杯,“感谢诸位大人日前厚赐,更感谢诸位今日拨冗光临!昭然年轻识浅,日后还需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教诲!此杯水酒,谨表谢意!昭然,先干为敬!”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显出一份与年龄不符的爽朗与真诚。
“好!”
“李待诏客气了!”
“年少有为,谦逊有礼,难得难得!”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和赞誉之声。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一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三品大员,笑着起身,举杯回敬:“李待诏过谦了!《夜宿山寺》手可摘星,《塞下曲》剑斩楼兰,《蜀道难》更是诗成镇国,异象惊天!此等诗才,冠绝当代,已是不争之事。更难得的是,待诏临危不惧,忠勇无双,于怨龙坑、水阙云宫屡建奇功,实乃我大周文坛之幸,朝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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