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掌的起手式在我身前缓缓划开一个半圆,动作看似轻柔,却牵引着体内如同岩浆般奔涌的力量。
续脉散的药效仍在疯狂肆虐,那股灼烫的热流不再是滋润干涸河床的甘霖,而是变成了决堤的洪水,在我刚刚接续、尚且脆弱不堪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都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力量确实回来了,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可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这用顾清风的心头血、用我自身根基换来的短暂力量,在陆啸天那深不见底的修为面前,依旧渺小得可怜。
他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仅仅站在那里,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无形气墙,就已凝实如铁壁铜墙。
那三丈的距离,是绝对的领域,是死亡的禁区,任何凌厉的招式,恐怕还未触及他的衣角,便会被那雄浑的掌风碾碎。
硬碰硬?那是稚童挥舞木棍挑战全副武装的巨人,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唯一的生机,藏在万死之中。
我必须近身!必须突破那三丈的死亡线,贴近到他无法将刚猛掌力完全发挥的、方寸之间!近到能闻到他呼吸,近到能看清他眼中倒影的距离!
只有这样,我袖中那半块属于母亲的、边缘已被我掌心汗水浸得温润的玉佩,才能成为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匕首”。
一个疯狂、惨烈,却又无比清晰的计划,在我脑中电光火石般成型——卖一个破绽,一个巨大到让他无法忽视,诱人到让他觉得胜券在握,足以让我瞬间毙命的……致命破绽!
陆啸天见我竟真的摆开架势,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在他眼中,我此刻的挣扎,不过是沸水泼雪,徒劳无功,甚至有些可笑。“垂死挣扎,徒增笑耳。”他甚至连姿势都懒得换,依旧负手而立,那份深入骨髓的自负,仿佛在说:我便站着不动,你又能奈我何?
他的自负,正是我此刻最好,也是唯一的武器。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灼痛经脉的狂暴药力强行压入四肢百骸,动了!
脚步踩出,身形如风中流云,飘忽不定地向前疾冲。
双掌翻飞,刹那间幻化出漫天掌影,虚虚实实,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直取他咽喉、心口、丹田等数处要害大穴。
我将速度催至极限,将那不属于我的力量榨取到巅峰,掌风呼啸破空,竟也带起了几分凌厉的声势,乍看之下,仿佛真的是在搏命。
陆啸天嘴角那抹冰冷的嘲笑始终未散。面对我这看似凶猛的攻势,他甚至没有动用双手,只是单掌随意挥洒,动作写意轻松。
然而,那看似随意挥出的掌力,却蕴含着山岳般雄浑无匹的内力,如同无形的巨浪,一次又一次轻松地瓦解了我所有的攻击。
“砰!砰!轰!”
每一次掌力碰撞,都像是一柄沉重的攻城锤,结结实实地轰在我的胸口。
内腑如同被疯狂搅动,气血失控地翻腾,左肩胛骨碎裂处的剧痛更是变本加厉,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
喉头不断涌上腥甜的液体,那是内腑受创的鲜血,每一次都被我咬紧牙关,硬生生咽回肚里。我不能让他看出我已是强弩之末,我必须让他相信,我还在“全力”进攻。
我在忍耐,在承受,像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等待着一个最佳时机。我在等待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那个微不可察的间隙,更在等待他因极度的轻视而心神最为松懈的那个瞬间!
就是现在!
在他又一次信手一挥,以磅礴掌风将我一道看似凌厉实则虚浮的掌影震散的刹那,他挥出的手臂正处于将收未收的姿态,眼神中的漫不经心达到了顶点——就是这一刻!
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故意让周身流转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致命的紊乱!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一个极其“自然”的踉跄,那原本严密防护的中路——毫无遮挡的胸口,彻底、清晰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破绽,卖得如此明显,如此拙劣,却又如此诱人!对于一个像陆啸天这样的高手来说,这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了最耀眼的烽火,是在对他权威最直接的挑衅和嘲讽!
果然,他眼中一直存在的戏谑和冷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到极致的寒光!
那将收未收的手臂,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骤然停滞,随即五指曲张,化掌为爪!指尖之上,凝聚着崩山裂石、足以瞬间夺走我性命的恐怖内力!
这一击,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剩下一道索命的残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向我洞开的胸口印来!没有丝毫犹豫,毫无保留,意在将我一击毙命!
就是现在!!!
面对这足以将我五脏六腑都震成齑粉的夺命一击,我非但没有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本能反应,反而……迎着那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灵魂冻结的死亡气息,将胸膛主动地、决绝地向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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