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国刚进麻将馆,黄老板马上凑过来。
黄老板常年穿件洗得发白的花衬衫,领口沾油渍,脸上泛油光,见人就笑,眼神总往别人钱包瞟,满肚子坏水。
“余哥,才走两小时吧?是不是觉得刚才手气没发挥好?”
黄老板拍他胳膊,力道适中,语气特别热络。
余文国没说话,扫了眼屋里。
一楼四张牌桌全满,洗牌声、骂声、硬币碰撞声混在一起,特别吵。
黄老板立马懂了,凑过来压低声音:“三楼有包间,刚开局,三缺一。5 块的痞子赖子杠,输赢快,正好接你手气。”
余文国摸了摸口袋,空空的 —— 昨天输光工资,今天本想路过看看,没打算玩。
他故意皱眉,语气为难:“玩可以,但这局不小,我身上没现钱。”
黄老板笑出褶子,拍了拍柜台:“余哥你见外了,谁不知道你是国土局队长?吃公家饭的,还能差这点钱?我这儿有‘水’,要多少拿多少。”
他顿了顿,伸一根手指晃了晃:“规矩说清楚,算‘割草’,一万块一天 500 利息,只累加不滚利,比外面高利贷实在。”
说完,他拉开柜台抽屉,拿出一沓现金,抽走最上面 5 张红票子,把剩下的 9500 塞给余文国。
“先拿一万本,这 500 是今天的‘草’,不够随时找我。” 黄老板拍了拍他手背,带着怂恿,“余哥手气好,一把就能赢回来。”
余文国捏着钱,手心发紧。
脑子里 “翻本” 的念头冒出来 —— 昨天输的八千块,是他和老婆半个月生活费,赢回来这个月就不用紧巴了。
没多想,他攥紧钱往三楼走。
三楼全是小包间,隔音差,刚上楼梯就听见洗牌声,还有 “胡了”、“操,又被截胡” 的喊声。
黄老板说的包间在最里头,余文国推开门,烟味冲过来,呛得他咳了两声。
屋里三个男的坐在桌边,烟蒂扔一地,烟灰缸快满了。
穿花衬衫的特别瘦,叫 “瘦猴”;戴金链子的肚子圆,占俩位置,叫 “胖子”;架黑框镜的镜片厚,看着斯文,手指黄黑,叫 “眼镜”。
这仨是黄老板专门找的 “桥子”,早串通好坑余文国 —— 谁让他是公职人员,看着好拿捏。
见余文国进来,三人立马掐烟,特别热情。
“余哥来了!快坐,就等你了!”
瘦猴把椅子拖过来,椅腿划得地板刺耳,又推过一副新牌,“刚拆的,干净!”
胖子晃着金链子笑,声音瓮声瓮气:“早听说余哥牌技牛,今天好好学学,以后跟着你混。”
眼镜递过一瓶矿泉水,瓶盖都拧开了:“余哥先润口,规矩简单,痞子赖子杠,谁胡谁拿,不墨迹,输了当场给钱。”
余文国坐下搓手,心里的警惕没剩多少。
他看了看三人,像普通牌友,就放下心。
开局第一把,余文国手气爆。
起手摸到两痞两赖,下痞子抢了个痞子,又摸到赖子,下赖子摸牌听胡,又下赖杠上开。
“胡了,金鼎!” 他推牌,声音特兴奋,心脏砰砰跳。
瘦猴和胖子立马掏钱,瘦猴数了数递给他:“余哥厉害,这把赢 3000,拿着!”
眼镜也夸:“余哥这手气,我们仨加起来都比不上,真是高手。”
赢了 3000 块,余文国塞进兜里,心里的火一下被点燃。
昨天输钱肯定是运气差,现在转运了,说不定很快能回本,还能多赢点给儿子买新球鞋。
第二把,瘦猴故意喂牌,余文国又赢了二百五。
“看见没?我说余哥厉害吧!” 胖子拍大腿喊,声音震耳朵,还跟瘦猴对视一眼,全是算计。
余文国彻底放松,打牌也放开了。
见痞子就下,见赖子就扛,那股冲劲跟年轻时找女朋友一样: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这时候,三人的套路才开始。
余文国抓着赖子,对门瘦猴打 8 条,他刚要喊 “杠”,胖子突然拍桌:“胡了!” 声音又急又响,把他话堵回去。
余文国愣了下,看胖子的牌确实胡了,只能掏钱,心里有点窝火,没多想,只当巧合。
下一把更邪门。对门打 8 万,他正好能胡,手指都抬起来了,胖子摸张牌直接推牌:“自摸!”
又得掏钱。余文国额头冒冷汗,手里的牌怎么打都不顺,好不容易听牌,还总被截胡。
有一把他单吊五万,等了十轮,眼看要摸到,眼镜突然推牌:“不好意思,胡五万。”
余文国盯着眼镜的牌,刚才明明缺万子,怎么突然凑齐了?他心里犯嘀咕,可没证据,没法说人家出老千。
“余哥别急,打牌就这样,有输有赢。” 瘦猴递烟,语气诚恳,“下把肯定能赢回来,运气轮流转。”
余文国没接烟,汗顺着鬓角淌,衬衫后背湿透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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