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的医学速成班刚刚结束上午的课程,学员们正沉浸在练习的专注中,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气。阳光正好,一切都显得那么充满希望。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猛地停在院外。一名护卫队员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林……林会长!不好了!黑牛滩盐场出大事了!”
林景云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镊子,快步迎上去:“慌什么!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毒!有人下毒!”护卫队员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恐,“就在刚才,场子里上工的弟兄,还有食堂吃饭的家属,突然……突然好多人都上吐下泻,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已经倒下一百多号人了!场子里全乱了套!”
“什么?!”林景云脸色骤变。黑牛滩是他接管改造的几个重要盐场之一,产量高,工人多,是新盐业公司的支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绝非偶然!
“呕吐物什么颜色?腹痛是绞痛还是胀痛?有没有发烧或者抽搐?”林景云一边急速发问,一边已经开始收拾急救箱,抓起几瓶关键药品。
护卫队员被问得一愣,努力回想:“吐出来的东西……黄绿黄绿的,带着沫子,腥臭得很!肚子疼……像是肠子被拧着一样!没留意发没发烧,但好些人疼得脸都青了,在地上抽抽!”
黄绿色呕吐物,剧烈绞痛,可能伴有抽搐……林景云脑中飞速运转,排除了几种可能。这症状,极有可能是某种作用于消化道和神经系统的毒物,而且发作如此迅速、集中,水源或食物被污染的可能性最大!
“备马!立刻去黑牛滩!”林景云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又扭头对刚刚站起身,同样面色凝重的学员们喝道:“你们,带上所有刚学过的东西,跟我走!今天,就是你们的实战!”
十名学员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恐惧有,但更多的是一种临危受命的激动和责任感。他们迅速收拾好简陋的“手术器械”和敷料,紧随林景云冲出讲武堂。
马蹄翻飞,卷起一路烟尘。黑牛滩盐场距离讲武堂不算太远,但林景云心急如焚,只觉得胯下骏马奔得还是太慢。他很清楚,这种集体中毒事件,时间就是生命。拖延一分钟,就可能有更多人死去。
是谁干的?那些被剥夺了利益,心有不甘的旧盐官?还是潜藏在暗处,一直伺机破坏的敌对势力?林景云眼神冰冷,怒火在胸中燃烧。无论对方是谁,用这种下作手段残害无辜工人和平民,都已触及了他的底线!
远远地,凄厉的哭喊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就传了过来。盐场入口处已经乱成一团,没中毒的工人和家属惊慌失措地奔走呼号,中毒倒地的人蜷缩着身体,痛苦挣扎,呕吐物和秽物遍地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和腥臭。
“让开!都让开!林会长来了!”护卫队高声呼喊着,强行分开人群。
林景云翻身下马,顾不得扑面而来的恶臭,大步冲进场内。眼前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庞,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所有人!不要乱!听我指挥!”林景云的声音如同洪钟,压过了现场的嘈杂,“还能动的,立刻去烧水!越多越好!找大锅,把所有能找到的木炭、柴火都收集起来,烧!给我往死里烧!”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愣。这个时候烧水?烧木炭?干什么用?
“愣着干什么?想活命就快去!”林景云厉声喝道,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些工人下意识地开始行动起来。
“林会长,这……这是中邪了啊!是不是该请法师来驱邪?”一个年老的管事颤巍巍地凑过来。
“放屁!”林景云怒斥道,“这是中毒!不是中邪!按我说的做,才有活路!”
他蹲下身,迅速检查了几个中毒者的瞳孔、脉搏和呕吐物。呕吐物中带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气味刺鼻,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这是一种速效毒物,通过消化道吸收。
学员们此刻也反应过来,虽然不完全明白原理,但老师的镇定和果决感染了他们。他们立刻分散开来,一边安抚惊慌的家属,一边组织人手执行林景云的命令。
很快,几口大锅架了起来,烈火熊熊燃烧,木柴噼啪作响。烧得通红的木炭被取出,用石头、锤子等工具奋力砸碎,扬起一阵黑色的粉尘。
“林会长,木炭捣碎了!水也烧开了!”有人跑来报告。
“快!把木炭粉末倒进桶里,加热水,搅成浓稠的黑色汤汁!”林景云指挥着,“找所有能用的碗、瓢、勺子!给所有中毒的人灌下去!快!”
“灌……灌这黑炭水?”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疑虑。黑乎乎的炭灰水,这能治病?这不是胡闹吗?
“这是活性炭!”林景云的声音提高八度,带着一种科学的笃定,“毒物吃进了肚子里,这个炭末就能把毒吸住,不让它害人!这是救命的东西!不想死的,就赶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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