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西山,自古便是滇中胜景。此刻,山间一座僻静的疗养院内,更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蔡锷的亲信卫队。疗养院深处一间素雅洁净的厢房,窗外松涛阵阵,云雾缭绕,凭添几分幽静。
房间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山间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茶香。蔡锷身着一件宽松的棉袍,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端坐在主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的林景云和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军官。
此人正是云南陆军第二师师长,李根源,字印泉,亦是蔡锷最为倚重的军事将领之一。
“少川,印泉,今日请二位来此,名为赏景散心,实则有要事相商。”蔡锷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袁世凯虽然暂时被林景云的计策蒙蔽,允他在昆明“养病”,但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林景云微微颔首,神色平静:“都督,袁世凯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此刻按兵不动,一则是我伪造的诊断让他心存顾忌,二则,他恐怕还在等待更确切的消息,或者,在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李根源浓眉紧锁,瓮声瓮气地说道:“哼,袁贼之心,路人皆知!他逼退中山先生,窃取总统大位,如今更是动作频频,安插亲信,打压异己,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依我看,他称帝之心,怕是按捺不住了!”
蔡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印泉所言不差。袁世凯此人,权力欲极重,绝不会满足于一个受国会掣肘的总统之位。他梦寐以求的,是九五之尊,是万世一系的袁家王朝!”
林景云接口道:“不错。种种迹象表明,袁世凯正在为复辟帝制作准备。他先是解散国会,后又炮制《中华民国约法》,赋予总统无限权力,这分明就是在为称帝铺路。欧洲战火纷飞,列强无暇东顾,这更是给了他可乘之机。”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他来自后世,深知历史的走向,袁世凯称帝,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称帝?!”李根源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几滴,“他敢!辛亥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推翻了满清,建立了民国,他袁世凯要是敢倒行逆施,我第一个不答应!云南三十万健儿,也绝不会答应!”
蔡锷抬手示意李根源稍安勿躁,转向林景云:“少川,依你之见,袁世凯何时会迈出那一步?”
林景云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快则一年,慢则两年。他需要时间来清除障碍,制造舆论,拉拢人心。但我们不能坐等他准备妥当。一旦他黄袍加身,再想起兵反对,难度将大大增加,民心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那我们该当如何?”蔡锷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景云。他深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总能在他迷茫之际,指明方向。
林景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声音变得激昂起来:“都督,时不我待!我们必须立刻着手准备,制定反袁大计!我以为,当分三步走!”
“三步走?”蔡锷与李根源对视一眼,皆露出凝神倾听之色。
“第一步,舆论先行,争取民心!”林景云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袁世凯要称帝,必然会大造复辟舆论,混淆视听。我们则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云南现有的报刊,如《云南日报》、《滇声》等,以及各地的学堂,大力宣传民主共和思想,揭露帝制的危害,唤醒民众的爱国热情。要让云南的男女老少都明白,复辟帝制就是开历史的倒车,就是与民为敌!”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必须牢牢掌握舆论阵地,让袁世凯的复辟图谋在云南失去市场,甚至让他麾下的官兵也认清他的真面目!”
蔡锷缓缓点头:“不错,得民心者得天下。舆论之战,至关重要。此事可交由民政部与教育司协同办理,务必将共和理念深植人心。”
李根源亦是赞同:“笔杆子有时候比枪杆子还厉害!要让那些想当皇帝走狗的人,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景云继续说道:“第二步,整军经武,厚植实力!云南虽偏居西南,但我们有滇军这支劲旅。袁世凯之所以对我们心存忌惮,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滇军的存在。我们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进一步加紧整顿滇军,扩充军备,储备粮草物资。”
他看向李根源:“印泉兄,军事上的事情,你是行家。我的建议是,不仅要扩大军队规模,更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淘汰老旧装备,采购或仿制新式武器。德国人那边,我们可以继续深化合作,引进他们的军事教官和先进技术。同时,加强各级军官的培训,提升战术素养。军工厂也要全力运转,弹药、被服、药品,一样都不能少!”
李根源听得热血沸腾,猛地一拍大腿:“少川此言,正合我意!我早就想对滇军进行一次彻底的整编了!德国人的克虏伯大炮,马克沁机枪,都是好东西!只要都督点头,钱粮到位,我保证在一年之内,将滇军打造成一支虎狼之师!袁世凯的北洋军,未必就是我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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