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古玩街,“阴阳殿”,午后。
阳光斜斜地照在阴阳殿那扇古朴的枣红色木门上,匾额上的“阴阳殿”三个字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店内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和墨香,混合着新沏的茉莉花茶气息,宁静悠远。
多宝格上的朱砂罐、桃木剑、铜钱串,在透过窗棂的光柱下纤尘毕露,仿佛寻常的古董店,而非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收妖之战、其主人更是身负惊天秘密的所在。
邹临渊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本边缘磨损严重的旧书,目光落在泛黄的书页上,眼神却有些放空,显然心思不在书上。
邹临渊在回想青田村的事,琢磨着命格转移的细节,推演着可能出现的变故,也在等待着王虎的决定。
邹临渊知道,这个决定对虎子、对王家都太重,急不得。
狐月儿则趴在柜台后,托着香腮,面前摊着那本宝贝记账本,手里拿着计算器,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数字,嘴里念念有词。
计算着这次青田村之行的“收支”和未来的“预算”,偶尔抬头看一眼门口,眼神灵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店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略显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最后“突突”几下,停在了“阴阳殿”门口。
那引擎声有些耳熟,带着一种熟悉的、不管不顾的糙劲儿。
邹临渊抬起了头。
狐月儿也停下了计算,美眸看向门口。
“吱呀——”
店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室外的热风和淡淡的汽油味。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和一件沾着些尘土和油渍的旧T恤,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还带着长途骑行的疲惫和日晒的微红。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挣扎、茫然,只剩下一种洗净铅华、破釜沉舟后的平静与坚定。
是王虎。
骑着他那辆修修补补、不知摔了多少次、刚从青田村连夜跑了个来回的破旧嘉陵摩托,一路从村里又杀回了江城。
“渊哥。”
王虎跨过门槛,走进店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风吹的,也是心潮起伏后的余韵,但很稳。
他没有看店内雅致的陈设,目光直接落在书案后的邹临渊身上。
邹临渊放下书,看着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狐月儿也站起身,好奇地看着王虎,她能感觉到,这个憨厚的大个子,似乎和前几天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了。
王虎走到书案前,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腰背挺得笔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
“渊哥,我想好了。”
“我来。”
短短四个字,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豪言壮语,却像四块烧红的铁锭,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重而滚烫的声响。
邹临渊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邹临渊看到了王虎眼中的平静,也看到了平静之下那燃烧的、名为“决意”的火焰。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甚至与内心恐惧搏杀无数次后,最终胜出的选择。
“你想好了?”
邹临渊开口,声音平静。
“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一旦开始,你就不再是以前的王虎,你走的,将是一条无法回头、布满荆棘、但也可能通往云端的路。
你弟弟的命,你的命,都系于此。”
“我想好了。”
王虎重重点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我接替我弟弟的命。
他的路,我来走。
他还小,有好多事没见过,好多路没走过,他应该像普通人一样。
健健康康,上学,工作,娶媳妇,生娃,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从小,他摔了跤,是我背他回家。
被人欺负,是我挡在他前面。
现在,他遭了这么大的难,差点没命……
我这个当哥的,没别的本事,就这把子力气和这条命。
现在,能用这条命,替他扛下这要命的玩意儿,换他往后平平安安,我觉得,值。”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邹临渊,那眼神里,是纯粹的信任,是托付,也是一种近乎宣誓的请求。
“渊哥,我知道你走的道,不简单,也……不容易。
但我不怕了,我要力量。
一个能保护我爹妈、保护小明、不让他们再担惊受怕的力量。
一个……
能让我不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苦,自己却只能干着急、只能跪着求人的力量。”
他向前一步,双手撑在书案边缘,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将他所有的决心和渴望,都通过这个动作传递给邹临渊。
“我还要一个,能让我跟上你脚步的力量!”
“渊哥,以前是你护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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