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393章 化境

正沉思间，如月大师话锋一转，提及那御霄子此番孤注一掷强闯玄极门，必是在幻境中铩羽而归，才会生出融合断桥古剑与凤羽神剑的疯狂念头。这看似玉石俱焚的计谋实则愚不可及，此等行径无异于自寻死路。且不说水元真人虽负重伤，然而其深厚修为岂是能任人鱼肉？即便偷袭得手，又怎能突破以思林殿为核心的重重护山大阵？

当日御霄子能将斩因果刺入水元体内，全赖数百年来师兄弟间毫无防备的情分。且这稍纵即逝的时机，终究未能致命。况且玄极门九峰布下的天罗地网——层层法阵与数十位护法高人，就绝非宵小之辈能轻易突破。事实也证明，御霄子虽侥幸将斩因果刺入水元肺腑，却连拔剑的余力都没有。

对玄极门众人而言，这堪称不幸中的万幸。御霄子机关算尽，苦心筹划的致命一击，终究功败垂成。他所谓的得手，不过是仗着数百年来师兄对师弟毫无防备的信任。这份侥幸，此生再难重现。可他却忘了水元待他亲如手足的恩义——从幼时道一子师尊座下的谆谆教诲，到修行路上种种困顿时的倾囊相授。这份亦兄亦父的情谊，终究化作护心镜，挡住了最致命的那一击。

水元真人对这位师弟可谓仁至义尽，几如严父般的教导。数百年来从懵懂岁月到彼此之间的白发苍苍，那些参悟天道时困顿迷茫的悠悠岁月里，除却无名与无极老祖的机缘点拨，更多是水元常常相伴其左右。这份深厚情谊，最终却换来的，却是致命的背叛。

水元倾尽毕生心血栽培那御霄，将数百次突破瓶颈的珍贵心得、独创的玄妙道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御霄。从不厌其烦地点拨，到倾囊相授其独门道术，这份师兄弟情谊深厚得令人动容，以至于当水元重伤垂危之时，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而当斩因果气剑穿透水元肺腑的刹那，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认知——那个温润如玉玄极门二号人物，竟会对亦师亦兄的掌门水元痛下杀手？直到亲眼目睹水元肺部洞穿的伤口血流如注，众人才被迫接受这个残酷现实。水元在生死边缘几度挣扎，最后一次拔出凶器时几近丧命。

整个玄极门陷入了巨大的困惑旋涡。御霄他究竟图谋什么？论修为，他本可顺其自然突破境界；论地位，他已是万人之上仅次于掌门的二号人物；论资历，他亦可顺理成章接任掌门…直到紫霞峰弟子认出段欣欣的真实身份，真相才如惊雷炸响——那个放浪形骸的女子正是昔日谨小慎微的端姓师妹，此刻正率领断魂教精锐杀回玄极门。

她肆意地百般羞辱，媚笑着发号施令，在她淫笑谩骂间，竟有数百亡命之徒为其卖命。那些正魔两道的修士如同着了魔一般，在她甜腻的蛊惑声中如癫似狂地屠戮着昔日的同门。

须臾之间，那水元恍惚中竟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五次，每次神识的苏醒都期盼这是场噩梦。而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甜腻入骨的蛊惑声中，此刻竟混杂着正魔两道修士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御霄子与魔教的勾结，早在他埋下那颗祸心的那刻起便已注定。那段欣欣究竟许下了怎样蛊惑人心的承诺，竟能让众多修士甘愿赴死？直到御霄子舍命相护的‘壮举’，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才渐渐消散，那道妖娆的身影终于从玄极门女修视线中淡去。

当众弟子惊见奄奄一息的掌门真人突然暴起，如雷霆般骤然追杀而出。两道身影破空而过，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扭曲。玉婷站在外围高岗上，眼睁睁看着这场追杀从思林殿前一路延伸至汇宁岗——玄极八景中最险峻的一处绝壁。

原来就在刚刚，突然一声震天巨响，议事厅屋顶竟被整个掀飞——而是被狂暴的气劲硬生生撞碎的！漫天琉璃瓦如雨般纷飞，昭示着内里正上演着的生死对决。巨响余音未散，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两道拖着烈焰的身影已划破天际，朝着后山玄渊潭激射而去。那速度之快，竟在空气中摩擦出刺目的火光，只留下两道焦黑的轨迹。

当玄极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那群余孽竟将这惊天动地的对决当成了撤退信号。更讽刺的是，段欣欣麾下那群被蛊惑的修士，此刻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弃子。那数百名追随者，他们显然也只能是弃子，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掩护断魂教精锐撤离。他们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真正的精锐趁机遁走，此刻他们才真正见识到水元真人的雷霆之怒，以及昔日同门那令人胆寒的手段……

这场景何其的荒谬——一群茫然无措的乌合之众，在目睹大能修士撕裂虚空的惊天手段后，竟妄想着效仿突围。可现实却是——他们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却发现同伴越来越少，而随着围剿的罗网越收越紧，当初踏上山门时的意气风发，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绝望。以及那可怜的野心，亦不过是一场自取灭亡的痴心妄想罢了。

当两道身影如流星般撞向玄渊潭底的层层法阵时，那些曾如铜墙铁壁般的禁制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洞穿。八卦锁阵在须臾之间便土崩瓦解，与当年真涯子联合天行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突破的情形形成了鲜明对比。而此刻水元与御霄子摧枯拉朽般的破阵速度，已然昭示着这位正道领袖的真实修为已臻化境。

御霄子心中暗惊，他原以为先前斩因果的那致命一击足以令水元丧失战力，却不料那本该气绝的水元，竟如回光返照般突然暴起反击。更令他胆寒的是，水元那双赤红眼眸中燃烧的仇恨之火——那分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凶光。时间在惊愕中凝固:方才还奄奄一息之人，此刻竟爆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仓促间，御霄子布下八道残影遁向三脉镇渊鼎，这已是当年迷惑真涯子时所用数量的两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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