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244章 极恐

如月语气转沉，继续道：这两年间，我紫霞峰已有四名女弟子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起初只道是下山历练时不慎遭了魔教毒手，可细查之下...

真涯子正欲追问，如月已冷笑道：这些丫头把身份抹得太过于干净——出身清白得可疑，竟无可挑剔之处；行止规矩得反常，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这般刻意，简直画蛇添足，反倒令其露出了马脚。

见师侄面露忧色，她索性坦言：除瑶儿等几个亲传弟子，多年来，这紫霞峰其余人等我甚至连其名字都记不全。

师叔向来如此...真涯子突然瞳孔骤缩，等等！他猛地抓住了石案的边缘，犹如抓住了两年前那段氏父女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一般:师叔门下可有个叫段欣欣的弟子？

段欣欣？如月蹙眉摇头道:不曾听闻。真涯子刚要再问，忽又哑然——既是卧底，岂会愚蠢到用其真名？正迟疑间，却听如月咦了一声：姓段的没有，倒是有个姓端的...

二人目光交汇之际，竟同时脱口惊呼道：端即是段！

如月拍案而起：只见她指尖轻颤，想起来了！虽然其具体名讳记不清了，但曾听闻弟子们唤她端师妹，此女相貌平平，行事低调得近乎透明人一般——她正是那第五个消失的！好个孽障！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她冷笑道，倒是比前四个更有胆色，居然藏的这般深...

在如月的追问下，真涯子将连日来的种种线索串联成网。他提到曾在酒肆遇见的两个黑袍人——那日其中一人正是断魂教主段摄黎，而另一人虽掩藏其身份，但那诡异身法中竟暗含几分正道气息，令人起疑。

他提起初见段欣欣时的种种疑点，又结合如月方才提及的紫霞峰卧底之事，随后继续道出更惊人的发现：那段欣欣与肥桦密会之后，于暗中现身的段摄黎父女对话中提及的伪君子……一个惊人的推测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如月师叔所言，一直为玄极门追查的黑衣人，且更似几年前自己于魔教诸派间偶遇的那个神秘黑袍人！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如月怀疑此人正是玄渊潭大战时重创那天行健后仓皇逃遁的神秘人。当时那诡异的道法、遮天蔽日的黑斗篷，以及在如月质问龙啸渊之前，那黑斗篷便仓皇逃遁的举动，此刻想来那刻意隐藏的道法痕迹显而易见，其种种无不昭示着其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

更令人发指的是啸虎山仁信堂的惨案。真涯子声音愈发沉重:那些受害者先剜双目，再割舌头，继而连执笔的双手都被斩断，却仍逃不过最后心脉尽皆被震碎的命运。这般处心积虑的残忍手段，分明是凶手害怕被指认的疯狂掩饰，从而彻底抹除那所有可能的指证。

如月听闻此事时，眼中寒芒闪烁:这场比佟枯祖所为更甚的屠杀，处处透着蹊跷，若说是那老魔一人所为实在难以服人——谁不知那佟枯祖作恶向来明目张胆？每每作恶之前先行自报其家门:鄙姓佟？

以那老魔头张扬的性子，何曾需要这般藏头露尾？这般遮遮掩掩的行径，要么是另有其人，要么就是他与同伙联手所为——可是那佟老怪物又何曾与人联过手？

除非...当时还有另一个更需隐藏身份之人先一步佟枯祖，做下这等惨绝人寰之惊天大案！血迹斑斑的真相，正随着段氏父女的出现逐渐浮出水面。

当真相如惊雷般劈开迷雾，真涯子才惊觉整个玄极门乃至武林正道同盟所追查的滔天巨恶，其矛头竟都直指自己最敬重的恩师明镜道人。此刻他终于明白如月师叔暗中相召至此的深意——既要提防暗处的窥视，更要警惕那无处不在的耳朵。若此事败露，在这捕风捉影的中州大地，身为叛道者之徒，他必将再无那容身之处。

如月听完真涯子的讲述，两人将零散的线索逐一拼合。随着层层迷雾被拨开，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渐渐浮现……当所有疑点指向同一个答案之时，他们相顾骇然——那位常年以疯癫避世、连亲传弟子都难得一见其踪的明镜道人，或许正是玄极门苦苦追查的神秘黑衣人。

不仅仅数度阴潜玄极肆无忌惮地搜寻镇山之宝，此行径无疑视其玄极门无人！近乎于**裸地疯狂挑衅——其搅动武林风云，掀起数次腥风血雨之举，更是当今天下正道誓要诛之的罪魁祸首。这个残酷的结论如堕冰窖，却已无可辩驳，二人不得不直面这锥心刺骨的事实真相。

如月凝视着真涯子，声音低沉而郑重：一月前，我们虽寻得明镜踪迹，却转眼又让他逃脱。当时众护山长老都表现得天衣无缝，始终将他当作疯癫之人对待。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若你日后遇见明镜，切记不可露出半分知晓此事内情的神色，唯有如此方能继续探查他与魔殿的阴谋。这也正是你掌门师伯出关后，与御霄日夜筹谋的要事。

真涯子背脊发凉，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他突然意识到，若如月师叔所言非虚，那此事便属实无疑，师尊明镜恐怕尚不知晓自己早已暴露无遗。而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那些精心设计的计谋，或许正是玄极两位绝顶高手静候多时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真涯子心头仿佛压着一座千斤重的大山，眼见其师尊有难，身为弟子，自己又怎能佯装不知？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正陷入那两难的境地之中，而如月却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掌门师兄既允我将此事告知于你，便是对你寄予厚望，犹如那璀璨星辰，高悬于天际，你可懂得？”

切莫辜负了你掌门师伯的良苦用心与这份莫大的信任，切莫不可执着于那愚不可及的愚忠！万不可因那愚忠而误入那万劫不复的歧途。真涯子如醍醐灌顶般猛然抬头：师叔是说……掌门师伯早已知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