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远咬着牙,手腕震得发麻。
那面用来撑场面的黑色阵旗此时重得像根还要吸血的铁柱子,源源不断地抽吸着身后那十几个散修的灵力,再经过他的经脉转化,最后勉强化作那层薄得可怜的光幕。
“当!当当!”
马恒生那双变成了鬼爪的手,疯狂地在那层光幕上抓挠。
每一下撞击,都像是在张玄远的耳膜上敲大鼓。
那只被打得变形的黄铜算盘挂在马恒生腰间,随着动作乱晃,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听着就像是催命的丧钟。
“打不动啊!这他娘的是王八壳子吗?!”
身后的刀疤脸散修带着哭腔吼了一嗓子,手里的柳叶刀刚刚砍中马恒生的肩膀,结果反被震开了一个豁口。
那阴尸身上不仅有那一层诡异的铜皮,伤口处流出的黑浆沾上法器,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心疼得那汉子直哆嗦。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火球术、冰锥、甚至是几张珍贵的爆裂符,砸在那具尸体上也就是炸开几团黑烟。
马恒生根本不知道疼,也没有恐惧,只有那一双浑浊发白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张玄远,像是认准了这个昔日的熟人要叙旧。
绝望像毒气一样在队伍里蔓延。
灵力快见底了。
张玄远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灵流正在变得断断续续,那是恐惧和力竭的表现。
一旦阵法告破,这群练气期的菜鸡,也就是马恒生两爪子的事。
张玄远眯起眼,目光死死锁在那具不知疲倦的阴尸身上。
不对劲。
炼尸这东西他上辈子见过,黑山这种穷乡僻壤练不出铜甲尸,顶多就是铁尸。
铁尸虽然硬,但关节僵硬,而且……
“蠢货!都别用法器硬磕!这是尸油炼的壳子!”
一声如雷般的怒喝从右侧炸响。
正在另一处战团指挥的筑基修士孙广源看不下去了。
这位平日里架子十足的前辈此刻发冠散乱,手里托着一盏青铜灯,一边轰击着另一根石柱上的怪物,一边冲着这边这群没头苍蝇咆哮:“火!用火攻!烧它的阴气节点!攻它腋下三寸和天灵盖!”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玄远甚至比孙广源的话音还要快半拍,在那个“火”字刚出口的瞬间,他就猛地撤掉了防御阵旗的一角。
“听见没有?想活命的把家底都掏出来!火符!无论品阶,全给我砸!”
张玄远这一嗓子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把那群已经慌神的散修吼得一个激灵。
这时候也没人再心疼那几块灵石买来的符箓了。
“去你娘的!”那刀疤脸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低阶火弹符,没头没脑地甩了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狭窄的潭边空地上火光大作。
虽然大都是些低阶的火弹符和引火术,但架不住量大。
十几道赤红的火舌汇聚成一条火龙,咆哮着撞上了正要扑上来的马恒生。
“滋啦——”
就像是滚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或者是把一大块肥猪油丢进了火炉。
刚才还刀枪不入的马恒生,身上那一层黑色的硬皮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竟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啸声。
那不是尸体在叫,是附着在它身上的阴煞之气在燃烧。
原本坚硬如铁的皮肉开始迅速软化、消融,黑色的尸油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啊——”
那具早已死去的尸体喉咙里,竟然挤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马恒生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拍打身上的火焰,但那火却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
“机会!”
张玄远瞳孔猛地收缩,手中阵旗一卷,原本用来防御的灵力瞬间逆转,化作一道锋利的风刃,精准地切向那在火光中暴露出的腋下软肋。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马恒生那只鬼爪般的手臂齐根而断,断口处喷出的不再是黑浆,而是一股腥臭的黑烟。
尸气散了!
“杀!弄死这鬼东西!”
见血条亮了,原本还是软脚虾的散修们瞬间变成了下山的饿狼。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是人的本能,更是散修的强项。
飞剑、铁印、甚至还有人扔出了锄头状的法器,雨点般砸在那具燃烧的躯壳上。
终于,随着一声爆响,马恒生那颗被烧得焦黑的头颅炸裂开来,那个变了形的黄铜算盘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张玄远脚边,彻底不动了。
“破阵!”
张玄远没有去看那堆灰烬,甚至没有去捡那个算盘。
他猛地转身,手中阵旗直指那根失去了守护者的石柱。
没了炼尸的加持,那根贴满符纸的石柱就是个死靶子。
十几道法术洪流汇聚在一起,狠狠轰击在石柱根部。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石柱轰然倒塌,溅起漫天水花。
与此同时,寒蛟潭上空那张巨大的渔网像是被剪断了一根关键的提绳,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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