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摄影师：客户都是危险女神 第145章 激流求生与乌鸦的凝视

“乌鸦”！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河谷中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死亡的喧嚣。夜枭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栗，那是面对天敌时无法掩饰的恐惧。建筑师麾下最冷酷、最高效的“清道夫”头目亲自现身，意味着圣殿对夺回安娜的重视程度已提升至最高级别，也意味着，他们绝不会再有任何留手。

宋博士的心脏瞬间冻结，抱着安娜的手臂因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她下意识地抬头，透过岩石的缝隙，望向那座已成死亡陷阱的水文站屋顶。一个穿着深灰色作战服、身形瘦削高挑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残破的女儿墙边，他没有持枪，只是用一双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俯瞰着下方乱石滩中狼狈不堪的猎物。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股如同实质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压迫感，却隔空精准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砰！砰！”

精准的点射打在众人藏身的岩石上，溅起的石屑擦着“牧羊犬”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这不是漫无目的的扫射，而是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精准的威慑。“乌鸦”在告诉他们，他看得一清二楚，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不能等了！下水！”列昂尼德的嘶吼打破了瞬间的凝滞，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狰狞的急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乌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屠杀令已经下达。

“山鹰”小队残存的几名队员拼死用火力压制屋顶，试图为其他人争取最后的时间。子弹如同泼雨般倾泻在水文站的方向，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射击。

“牧羊犬”一把从宋博士手中接过安娜，用准备好的防水布和绳索迅速将女孩紧紧捆绑在自己胸前，动作快得惊人。“跟我！”他低吼一声，目光扫过宋博士和夜枭，最后定格在列昂尼德身上，“你断后！”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第二种选择。冰冷的河水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牧羊犬”率先跃入湍急的河流，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水流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掀翻。他死死抱住安娜，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稳住身形，奋力向河中心游去，那里水流最急，但也最快能脱离岸边火力的覆盖范围。

宋博士和夜枭紧随其后，咬牙跳入水中。冰冷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河水呛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宋博士拼命划水，试图跟上“牧羊犬”的身影，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列昂尼德在跃入水中的前一秒，回头向“山鹰”的方向打了一个复杂的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没入浑浊的激流之中。

几乎在他们全部入水的瞬间，水文站屋顶的枪声陡然变得更加密集和狂暴！显然，“乌鸦”失去了耐心，或者察觉了他们的意图，下令进行最后的绞杀。子弹密集地射入水中，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几人周围激起一连串的水花。

“潜下去！” “牧羊犬”在水面上大吼一声，深吸一口气，带着安娜猛地潜入水下。

宋博士和夜枭也立刻下潜。水下的世界一片浑浊昏暗，冰冷刺骨，耳边只有水流巨大的轰鸣声和子弹入水后变得扭曲沉闷的呼啸。她拼命划水，试图在黑暗中追寻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肺部因缺氧而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宋博士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极限即将到来。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是“牧羊犬”，他一手紧紧抱着胸前的安娜，另一只手拉着她。安娜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但防水布包裹得很严实，口鼻似乎没有进水。

夜枭和列昂尼德也在不远处浮出水面，同样狼狈地喘息着。他们已经被湍急的河水冲出了很远，水文站变成了下游一个小小的黑点，枪声也变得遥远而稀疏。

暂时安全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气来，夜枭突然指向对岸上游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惊悸：“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岸山林中，几辆黑色的山地越野车正沿着河岸公路疾驰而下，速度极快，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是“乌鸦”安排的陆地追击部队！他们要沿河拦截！

“不能上岸！继续顺流而下！”列昂尼德抹去脸上的水，果断下令。上岸就是自投罗网，只有在水中，才有摆脱追兵的一线可能。

四人再次奋力游动，借助水流的推力，向下游漂去。但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冰冷的河水在不断带走他们的体温和力量。宋博士感到四肢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划水都无比艰难。安娜的状况更令人担忧，长时间的冰冷和颠簸对她脆弱的生命来说是致命的考验。

对岸的车辆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平行的速度，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紧追不舍。河流在前方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水流更加湍急，河中出现了大量嶙峋的礁石。

“小心礁石！” “牧羊犬”大声警告，努力调整方向，避开那些如同怪兽利齿般突出的石头。

就在他们全力应对河道险情时，一阵低沉的、不同于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从空中传来！

一架小型、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如同幽灵般从山脊后悄然出现，低空掠过河面，机舱门打开，一个身影端着带有瞄准镜的武器，清晰地指向了水中挣扎的他们！

空中追击！‘乌鸦’布下了天罗地网！

“分散！找礁石掩护！”列昂尼德的吼声被直升机的轰鸣淹没。

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水面，打在礁石上，溅起无数碎片。四人被迫分散，拼命游向最近的礁石背后躲避。宋博士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看到“牧羊犬”紧紧护着安娜，险险躲过一串扫射，子弹打在他身后的水面上，激起老高的水柱。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寻找下一次攻击的角度。水中的四人如同被困在浅滩的鱼，暴露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之下。对岸的车辆也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车上人员的身影。

绝境！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时，被“牧羊犬”护在胸前的安娜，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冰蓝色的瞳孔在浑浊的水光映照下，涣散无神，却仿佛映入了空中那架直升机的黑色轮廓。

她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的、几乎被水流声淹没的音节：

“……黑色的……鸟……好吵……姐姐……怕……”

这突如其来的呓语，让紧抱着她的“牧羊犬”浑身一震！黑色的鸟？是指直升机，还是……“乌鸦”？姐姐？伊莲娜？

还没等他想明白，安娜的眼睛又无力地合上，再次陷入昏迷，但她的身体却比之前更加冰冷。

直升机的轰鸣再次逼近，新一轮的扫射即将开始。

“牧羊犬”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安娜，又抬头望向空中那架致命的直升机和对岸逼近的车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看向几米外、同样躲在礁石后的列昂尼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罗斯托夫！你还有什么后手？！再不用出来，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列昂尼德靠在礁石上，脸色苍白，河水顺着他的头发不断滴落。他看了一眼绝望的“牧羊犬”和奄奄一息的安娜，又看了一眼空中盘旋的死神，眼神中剧烈挣扎着。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牧羊犬”的方向，咬牙喊出了一句话：

“往下潜！抓住河底的水草！无论如何……别松手！”

说完，他猛地吸足一口气，率先消失在了浑浊的河水之下！

“牧羊犬”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眼下已无路可走！他对宋博士和夜枭大吼：“照他说的做！潜下去！抓牢东西！”

宋博士和夜枭虽然满心疑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四人几乎同时深吸一口气，奋力向河底潜去。

河水深处更加昏暗冰冷，能见度极低。“牧羊犬”一手死死抱住安娜，另一只手在河底淤泥中疯狂摸索，终于抓住了一把坚韧的水生植物的根茎。宋博士和夜枭也各自找到了附着点。

就在他们潜入水下的几秒钟后，头顶上方传来了数声巨大的、沉闷的爆炸声！冲击波即使在水下也清晰可感，震得河水剧烈动荡！

列昂尼德的后手……竟然是爆炸？他在炸什么？礁石？还是……追击者？

几秒钟后，爆炸声停止，河水渐渐恢复平静，但头顶上方的直升机轰鸣声和对岸的喧嚣声，似乎……消失了？

“牧羊犬”谨慎地缓缓浮出水面。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河道转弯处，几块巨大的礁石被炸得粉碎，残骸堵塞了部分河道，水流变得更加混乱。而对岸，一辆越野车似乎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冒着浓烟，其他车辆也停了下来，人员正在慌乱地救援。空中，那架直升机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击落还是暂时撤离。

列昂尼德在不远处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

“快走！爆炸只能拖延几分钟！”他嘶哑地喊道，“下游三公里，左岸有一个浅滩，那里有接应！”

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四人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更加沉重的疑虑，再次汇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下游那个渺茫的希望游去。

“牧羊犬”游在列昂尼德身边，一边划水，一边死死盯着他，低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你早就准备了炸药？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