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摄影师：客户都是危险女神 第128章 山路暗影与无声试探

夜色如墨，越野车像一头野兽，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车灯撕开浓重的黑暗，照亮前方不断蜿蜒上升的柏油路面和两侧陡峭的、黑黢黢的山体轮廓。车窗外的气温明显下降，冰冷的空气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山林特有的潮湿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宋博士紧抱着安娜，蜷缩在后座。女孩轻得像一片云，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便携式输液泵发出极其轻微、规律的滴答声，是这死寂车厢内唯一令人心安的节奏。车身的每一次颠簸，都让宋博士的心揪紧，生怕牵动安娜身上那些维系生命的细管。

她无法停止思考林枫被带去了哪里。那辆普通的白色货车，会驶向哪个隐蔽的医疗点？钟表匠留下的“相对安全”的承诺，有多少可信度？这种将最脆弱同伴的命运完全交到陌生且动机不明者手中的感觉，像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她的内脏。

驾驶座上，“牧羊犬”像一尊石雕，双手稳握方向盘，目光锐利地穿透挡风玻璃，追踪着险峻的山路。副驾上的队员同样沉默，但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视线不断扫过后视镜和两侧幽暗的山林，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

车厢内的沉默厚重得如同实体。只有引擎低沉的咆哮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噪音充斥耳膜。这种被掌控、被运输、前途未卜的感觉，比面对面的枪口更让人压抑。

宋博士试图透过车窗观察外界，判断方位。但除了盘旋的山路、掠过的树影和偶尔可见的、远处山谷中如萤火虫般微弱的零星灯火，她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他们正在深入山区，远离人烟，这是显而易见的。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山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上，再向上，空气愈发稀薄寒冷。

突然，“牧羊犬”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离开主路，拐进一条几乎被茂密灌木掩盖的、颠簸不堪的土石岔路。车身剧烈摇晃起来，宋博士不得不更紧地抱住安娜，用手臂护住她的头颈。

土路坑洼不平，蜿蜒伸向更加黑暗的林地深处。车速慢了下来，但“牧羊犬”的操作依旧精准而稳定，显然对这条路极为熟悉。

“换条路，避开可能的检查点。”他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声音在颠簸中有些失真，但依旧冷静。这是出发后他说的第一句与指令无关的话。

宋博士没有回应，心中却是一凛。检查点？警方？还是圣殿已经动用官方力量设置了关卡？局势的严峻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车辆在密林中穿行了近二十分钟，最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停下。空地边缘，隐约可见一个低矮的、用原木和石块搭建的简易棚屋轮廓，像是猎人或者护林员废弃的临时落脚点。

“休息十分钟。检查车况，补充水分。”“牧羊犬”熄了火，拉上手刹，车厢内瞬间被一种更纯粹的、山林夜晚的寂静所笼罩。只有风声穿过树梢的呜咽和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

副驾的队员率先下车，持枪警惕地巡视四周，然后对“牧羊犬”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牧羊犬”也下了车，打开引擎盖，借着手电光检查起来。

宋博士留在后座，借着棚屋阴影的掩护，小心地检查安娜的状况。女孩的体温依旧偏低，但呼吸还算平稳。她拿出水壶，用棉签蘸了点水，轻轻湿润安娜干裂的嘴唇。

这时，“牧羊犬”检查完引擎，走到驾驶座旁的车窗边，并没有看宋博士，而是望着黑漆漆的林子，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这路不好走。以前运‘山货’的人常走，现在荒了。”

山货？是暗指走私物品，还是另有所指？宋博士心中一动，这是试探吗？她保持沉默，继续手上的动作。

“牧羊犬”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钟表匠很少动用这条线。上次用，还是三年前，处理一批‘报废的精密仪器’。”

报废的精密仪器？宋博士的指尖微微一顿。这听起来更像是暗指处理“人”，而且是像她和林枫这样具有特殊“价值”或“危险性”的人。钟表匠的业务范围，似乎远比一个隐居的匠人要广泛和黑暗。

她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向“牧羊犬”映在镜中的、半明半暗的侧脸。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杀意，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

“他答应保住林枫的命。”宋博士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沙哑，“我需要确认这一点。”

“牧羊犬”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目光锐利如鹰。“钟表匠答应的事，通常会做到。前提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硬，“代价付清。”

又是代价！宋博士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牧羊人”电话里那句冰冷的问话。

“什么代价？”她追问。

“牧羊犬”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开了话题：“那个女孩，”他示意了一下安娜，“对她，建筑师很执着。为什么？”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宋博士警惕起来，沉默以对。

“牧羊犬”似乎也不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说：“能让‘圣殿’如此大动干戈的，要么是钥匙，要么是锁芯，要么……是能打开或锁死某些东西的‘工具’。”他的比喻带着一种江湖人的粗粝和精准。

他关上车前盖，发出“砰”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林间的寂静。“休息结束。该走了。”

他重新上车，发动引擎。副驾队员也迅速回归座位。

车辆再次驶入黑暗。经过这番短暂的停留和几句看似随意的对话，车厢内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押送与被押送，多了一层相互试探和权衡的意味。

宋博士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牧羊犬”透露的信息碎片虽少，却勾勒出钟表匠势力更阴暗的轮廓，也暗示了安娜的价值可能远超想象。前路依旧凶险，但似乎并非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更加谨慎，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获取信息，争取主动。

车辆继续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仿佛正驶向一个被重重迷雾笼罩的命运岔路口。

宋博士睁开眼，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鬼影般的树丛，突然轻声问道，像是问“牧羊犬”，又像是问自己：

“那个‘老地方’……是不是也在这片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