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摄影师：客户都是危险女神 第127章 夜色分道与无声筹码

地下诊所的灯光似乎比之前更加惨白，无情地照亮每一寸空间，也照亮了即将到来的分离。空气里弥漫着手术后的血腥气、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钟表匠从里间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件深色的防风外套，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看起来像是工具包的黑色箱子。他的助手，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也已经整装待发，腰间挂着紧凑的冲锋枪套，眼神依旧冷峻。

“时间到了。”钟表匠的声音打破了令人难熬的寂静，他的目光扫过病床上的两人，最后落在宋博士脸上，“路线和交接点已经安排好了。林枫由我和助手护送。你和安娜，跟‘牧羊犬’走。”他指了指一直守在门外，此刻才走进来的领头者。

宋博士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分离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她看向林枫，他依旧深度昏迷，监测仪上的数字虽然比手术前略有好转，但依旧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将他交给钟表匠，无异于将命悬一线的病人交给一个动机不明的神秘医生。

“他……需要什么特殊的护理？用药的剂量和时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掌控感。

“必要的医嘱和药品，我会留给接应的医生。他要去的地方相对安全，有基础的医疗条件，足够他度过危险期。”钟表匠的回答滴水不漏，回避了具体地点和人员信息。他走到林枫床边，最后一次检查了输液速度和包扎情况，动作熟练而迅速，不带丝毫多余情感。

然后，他转向安娜。女孩依旧昏睡，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钟表匠从工具包里取出一个预先配置好的、小巧的便携式输液泵，连接到安娜的留置针上。“这个能维持她12小时的基础生命支持和镇静。路上，你需要注意她的体温和呼吸频率。”他对宋博士说，语气公事公办。

“牧羊犬”上前一步，递过来一个厚重的帆布背包。“里面有水、压缩食物、简易急救包，还有一件备用外套。我们走陆路，路程不短，可能会遇到盘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锐利地扫过宋博士，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这件“行李”的耐用度。

宋博士接过背包，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的肩膀上，也压在她的心上。她没有再看钟表匠，而是走到林枫床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说：“坚持下去……等我回来。”她不知道他能否听见，但这句承诺，是她此刻唯一能给予的，也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她轻轻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然后毅然转身，不再回头。

她走到安娜床边，和“牧羊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女孩连同她身上的毯子和维持生命的细管一起抱起。安娜轻得让人心疼，像一片羽毛。

钟表匠和助手也开始动作，用担架将林枫固定好。

两拨人沉默地走向诊所那扇厚重的铁门。门外，停车场里停着两辆不同的车。一辆是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白色厢式货车，车窗贴着深色膜。另一辆则是颜色更深、线条更硬朗的越野车。

钟表匠和助手将林枫抬上了那辆白色货车。关门之前，钟表匠最后看了一眼宋博士，目光深邃难测，只说了一句：“记住‘牧羊人’的话。代价，总是要付的。”

说完，他钻进了驾驶室，助手坐上副驾。白色货车引擎发动，低沉地轰鸣着，缓缓驶出了停车场，消失在通往出口的黑暗中。

宋博士抱着安娜，站在越野车旁，看着货车消失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上车。”“牧羊犬”拉开后车门，语气不容置疑。

宋博士将安娜小心地放在后座，用安全带固定好，自己则坐在她旁边。“牧羊犬”坐上驾驶座，另一名队员坐在副驾。越野车启动，朝着与白色货车相反的方向驶去。

车辆驶出停车场，重新投入夜色笼罩的城市街道。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快速移动的、斑驳的光影。宋博士紧紧抱着安娜，感受着女孩微弱的体温和呼吸，目光却警惕地注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试图记住路线。但车辆很快拐入错综复杂的小路，左转右绕，显然是在故意迷惑可能的追踪。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声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牧羊犬”专注开车，副驾的队员则始终保持着警戒姿态，观察着后视镜和侧窗。没有人说话，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宋博士的思绪纷乱如麻。林枫被带去了哪里？那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真的存在吗？钟表匠到底在谋划什么？而自己，又要带着安娜去往何方？“牧羊人”那句“代价准备好了吗”像诅咒一样回荡在耳边。还有沈墨浓……她现在在哪里？是否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怀里的安娜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抽搐，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寻求温暖的蜷缩。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宋博士的手臂，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睁开了一条缝隙，瞳孔依旧涣散，却似乎映入了窗外掠过的点点灯光，闪过一丝微弱到极致的、难以捕捉的光亮，随即又缓缓闭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般的呼吸，从她唇间逸出。

这个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却像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宋博士心中的重重迷雾和冰冷绝望。安娜还活着，她的生命仍在顽强地延续。保护她，让她活下去，这是此刻唯一清晰、不容置疑的使命。

她收紧手臂，将安娜更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她抬起头，目光穿过前挡风玻璃，望向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前路未知，凶险未卜，但她的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

她必须活下去，带着安娜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答案，才能……再见到林枫。

车辆在夜色中加速，向着远离城市灯火的方向驶去，如同一艘孤舟，航向深不可测的、黑暗的海洋。

宋博士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问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