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战鹰列装翱翔带来的振奋感,在根据地军民心头还没捂热乎,南边和西边,那股熟悉的、带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压力,便以更直接、更暴烈的方式,撞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金融市场的暗流,不是海上的幽灵船影,而是实打实的枪炮声——胡宗南部,动手了。
摩擦首先发生在西南方向,吕梁山区边缘一个叫“野狐峪”的地方。这里是楚风部与胡宗南某部防区交界处,山势险要,沟壑纵横,只有一条勉强能通行骡马的土路相连,战略价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之前“互相默认”的态势,两边各自在峪口两侧的山梁上修筑了简易工事,派驻了小股警戒部队,平日里大眼瞪小眼,偶有口角,但总体上还算“相安无事”。
但这次不同。
时间是“疾风”编队展示后的第五天,清晨。山里的雾气还没散尽,像乳白色的浆糊,黏在光秃秃的山梁和深不见底的沟壑间,几步外就看不清人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冬季泥土冻结又略微融化后的湿冷腥气。
驻守野狐峪东侧山梁的是楚风部新编第3团的一个加强排,排长姓雷,是个参加过太原战役的老兵,脸上有一道被弹片划过的浅疤,为人沉稳。天刚蒙蒙亮,他就披着满是露水的军大衣,沿着蜿蜒的战壕巡视。战壕挖得不算深,泥土还是新鲜的褐色,混合着冻硬的碎石。士兵们抱着枪,蜷缩在挖出的猫耳洞里,呵出的白气瞬间融入浓雾。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类的凄厉叫声,打破着山间的寂静。
然而,多年战场生涯养成的直觉,让雷排长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太静了,对面山梁静得反常。往日这个时候,多少能听到对方哨兵换岗的吆喝声,或者生火做饭的动静。可今天,只有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仿佛被那浓雾吞噬了。
“都精神点!”雷排长压低声音,沿着战壕叮嘱手下,“雾大,眼睛放亮,耳朵竖起来!感觉不对劲。”
他的话还没落音——
“咻——轰!”
一声尖锐的呼啸撕裂浓雾,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东侧山梁前沿猛地炸开!泥土、碎石混合着冻土块冲天而起,又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砸在钢盔上、战壕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浓雾被爆炸的气浪搅动,翻滚着,露出一片狼藉的弹坑。
“炮击!迫击炮!”有经验的老兵立刻嘶吼起来。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雷排长的吼声几乎同时响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声音却异常稳定。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炮弹接踵而至,落点开始向山梁上的简易工事延伸。爆炸的火光在浓雾中一闪即逝,巨大的声浪在山谷间反复回荡。呛人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泥土的焦糊气息。
“排长!看不清敌人!雾太大!”一个班长趴在战壕边缘,努力想透过雾气观察对面,但除了偶尔闪现的炮口焰和弥漫的烟尘,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也得打!”雷排长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点,冰冷潮湿,“听声音!迫击炮是从对面二号高地后面打过来的!机枪,给老子瞄准大概方位,压制射击!通讯兵,立刻向连部报告,野狐峪遭敌炮火袭击,请求指示!”
“是!”
马克沁重机枪沉闷的怒吼率先响起,长长的火舌喷出枪口,子弹泼水般洒向浓雾笼罩的对面山梁,打得岩石碎屑乱飞。步枪和轻机枪也陆续开火,噼噼啪啪的枪声在山谷间响成一片。但由于雾气遮挡,射击效果很难说。
对面的炮击似乎停顿了片刻,随即,更加密集的机枪火力从雾中扫射过来,子弹啾啾地打在战壕前沿的土堆上,激起一溜烟尘。听声音,不止一挺,而且似乎是……美制勃朗宁M1917水冷式重机枪那种特有的、连贯而沉重的射击节奏!
“他娘的!用的是好家伙!”雷排长心头一沉。对方这次是下了血本,不仅先发制人炮击,连机枪都换上了美械。
就在双方隔着浓雾盲目对射、战况陷入僵持时,异变再生!
野狐峪那条唯一的土路方向,突然传来了密集的、不同于机枪的“哒哒哒”的射击声——是冲锋枪!而且是连发!
“排长!有敌人从峪口摸上来了!人不少!”设在路侧翼一个突出部警戒哨的士兵拼命喊叫着,他的声音随即被更加激烈的冲锋枪扫射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淹没。
“中计了!”雷排长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战术。正面炮击和机枪火力吸引和压制,主力却借着浓雾掩护,从难以通行的峪口小路进行迂回渗透突击!这是典型的中央军精锐部队才喜欢玩的花活儿!
“一班、二班,顶住正面!三班,跟我来,堵住峪口!”雷排长嘶吼着,抓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弓着腰,沿着战壕向枪声最激烈的峪口方向冲去。脚下的泥土因为爆炸和踩踏变得泥泞湿滑,硝烟和雾气混合,呛得人直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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