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周显登基,年号“定远”,寓意“安定天下,远扬国威”。
持续数年的靖王之乱终于平定,但帝国已是伤痕累累。
尤其是富庶的江南,历经战火蹂躏,百废待兴。
为迅速稳定局面,填充因叛乱而空缺的权位,新帝与铁血宰相周龙杰迅速布局:萧铁鹰、红妆、周达、孙锐、张武、邓军等一批能臣干吏,或出自军旅,或起于微末,皆被赋予重任,分赴江南各州府,誓要重塑这片帝国的财赋根基。
红妆虽与李崇伉俪情深,然则圣命难违,只得与李崇、阿璃等洒泪相别。
北境防线,关乎国本,不容有失,仍由威震漠北的“北境女王”萧阿璃与老成持重的镇北大将军李崇共同坐镇。
同时,对在平乱中功勋卓着的燕云十八骑老将予以擢升:悍将张猛擢升幽州司马,独当一面;秦虎授云州团练使,整训新军;而曾在关键一战中身负重伤的李狂,则恩准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享尽哀荣。
至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医术通玄的药老,却婉拒了太医院首席的官职,只言志在云游,悬壶济世。
他随同朝廷组织的医官队西行,据说,不日将抵达那片充满神秘与未知的西域之地。
帝都长安,正逐渐从动荡中恢复元气,沉浸在新朝伊始、盛世将启的朦胧曙光之中。
歌舞升平之下,暗流依旧涌动,但至少表面已是一片期盼安宁的景象。
然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西域,危机却如潜行的毒蛇,悄然露出了獠牙。
风,裹挟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细沙和肃杀之气,呜咽着掠过播仙镇新加固的城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熔金般的夕阳余晖,泼洒在无垠的沙海之上,也将那片依靠雪山融水艰难维持的绿洲,染上了一层悲壮而瑰丽的血色。
播仙镇,这座扼守丝绸之路咽喉的边陲要塞,曾是帝国与吐蕃、西域诸国反复争夺的血肉磨盘,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浸透着往昔战火的血与泪。
但如今,在萧阿璃半年来的强力治理与怀柔政策下,这里竟奇迹般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镇中心,新落成的“安西都护府”气势恢宏,取代了往日残破的镇守府。
府门前广场,不再是兵戈林立、肃杀凛冽的景象,而是车马粼粼,驼铃声声,商旅络绎不绝。
汉地商人带来的精美丝绸、光洁瓷器,吐蕃人贩运的珍稀药材、厚实皮毛,于阗国引以为傲的莹润美玉,甚至是从更西方的大食、拂林等地远道而来的璀璨琉璃器皿与奇异香料,都在此汇聚、交易。
空气中混合着孜然、麝香、牲畜体味和刚出炉烤馕的复杂气味,各种语言——官话、吐蕃语、回鹘语、于阗语,甚至拗口的大食语交织在一起,虽显嘈杂,却充满了乱世中难得的活力与希望。
萧阿璃立在都护府二楼宽阔的望台上,一身玄色常服,勾勒出她挺拔矫健的身姿,取代了往日那身沉重冰冷的铠甲。
她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人声鼎沸的互市,清丽绝伦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如翱翔于苍穹的鹰隼,洞察着一切细微之处。
这半年,她倾注了无数心血。
推广中原先进的农耕技术,引导牧民定居;组织人力物力修缮近乎淤塞的古渠,引来天山雪水,滋润干涸的土地;甚至力排众议,设立学堂,不仅教授汉家文字经典,也允许胡人子弟学习他们自己的文化。软硬兼施,剿抚并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终于开始从战争的废墟中,缓慢而坚定地复苏。
“殿下,这是本月互市的税赋明细,”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镇北大将军李崇迈步上前,将一份墨迹未干的文书递给她。
这位昔日以勇猛着称、在战场上如同战神般的名将,如今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被政务磨砺出的儒雅与内敛,但那份经年累月沉淀下的坚毅,却愈发深刻。
他身上的战袍虽已换常服,可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气息,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阿璃接过文书,并未立即翻看,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下方熙攘的人群中,轻叹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利字当头,人心易聚,也易散。李将军,你看眼前这繁华盛景,歌舞升平,像不像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华美楼阁?看似稳固,一阵狂风,便可能倾覆。”
李崇的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下方市集几个角落。
那里,几个穿着不同于寻常蕃商、眼神闪烁、低声用异域语言交谈的身影,落入了他的视线。
他低声道:“殿下所虑极是。末将也察觉到了。近日市集中,混入了一些生面孔。他们对我朝的丝绸瓷器百般挑剔,压价极狠,但言谈之间,却对我安西都护府的政令颁布、军备巡逻的路线、乃至播仙镇的城防布局,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我们的人,已经盯上他们了。”
他所说的“我们的人”,指的正是苏砚创立,经阿璃一手整合组建的精锐情报组织——“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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