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南麓的风雪比云州更烈,鹅毛雪片裹着寒风打旋儿,扑在脸上像刀子割,牙帐的毡帘早被染成了霜白。
左贤王阿史那咄苾立在帐前,手里的马鞭被他攥得变了形,指节泛出青白。
帐内的地上,盖着黑毡布的尸体是他的儿子阿史那破,三天前在劫掠云州边境时,被北府新燕云的张武斩于马下。
杀子之仇像一把冰锥,狠狠扎在阿史那咄苾的心里。
他盯着帐内的尸体,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身后的亲兵们大气都不敢喘,连马蹄踏雪的声音都刻意放轻,生怕触怒这位暴怒的左贤王。
“达玛的使者到了。”一名亲兵躬着身禀报,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生怕惊到帐前的人。
阿史那咄苾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进喉咙,转身走进帐内。
帐中央站着个穿吐蕃服饰的使者,手里捧着封密信,见他进来,立刻躬身行礼:“左贤王殿下,达玛亲王让我给您带信。”
阿史那咄苾接过密信,展开一看,潦草的字迹里透着野心:“共袭云州西境,我助你灭右贤王部、擒萧阿璃,你助我回吐蕃夺赞普之位。”
他冷笑一声,把密信扔在桌上。
萧阿璃杀了他的儿子,右贤王部阿史那默又跟萧阿璃结盟,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告诉达玛,三日后,我在阴山古道与他汇合。”
使者躬身应下,转身踩着雪离开牙帐。
阿史那咄苾走到帐外,目光扫过绑在木桩上的右贤王旧部俘虏。
这些人是他昨天劫掠右贤王部时抓的,个个浑身是伤,冻得嘴唇发紫,眼神却依旧倔强,像极了阿史那默那副硬骨头的模样。
他走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俘虏面前,弯刀挑起对方的下巴,声音冷得像阴山的冰:“阿史那默在哪?萧阿璃在云州的布防怎么样了?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老俘虏啐了他一脸唾沫,声音嘶哑却坚定:“你屠我部族,杀我亲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出卖大汗!你这个突厥的叛徒,迟早会遭天谴!”
阿史那咄苾怒极反笑,弯刀一挥,老俘虏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鲜血溅在雪上,很快冻成暗红色的冰。
“把这些俘虏都杀了,”他对着亲兵怒吼,声音里满是暴戾,“让阿史那默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说罢,他转身走进牙帐,开始召集部族精锐,帐内很快传出急促的传令声。
与此同时,阴山深处的狼嚎谷里,阿史那默正组织部众加固防御。
谷口堆着不少滚石,谷内的帐篷都搭在隐蔽的山洞里,几名牧民握着弓箭,在谷两侧的山坡上巡逻,雪地里的脚印都踩得整齐,生怕留下痕迹。
“左贤王在召集部族,还派人见了达玛的使者!”一名亲信骑着马从谷外赶来,脸上带着急色,马身上的雪还没化。
“我还看到左贤王的人在阴山古道上勘察地形,像是在选汇合的地点,他们怕是要联手袭扰云州西境!”
阿史那默的脸色骤变,手里的马鞭“啪”地掉在雪地上。
他太了解阿史那咄苾的脾气,一旦与达玛联手,云州西境就危险了。
李崇将军虽在云州布防,但达玛的吐蕃兵善山地作战,左贤王的突厥兵善冲锋,两者夹击,怕是难挡。
“我去云州见李崇将军!”阿史那默捡起马鞭,翻身上马,马蹄踏过积雪,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你们守好狼嚎谷,要是看到烽火台冒烟,就立刻去找北府新燕云的人支援!”
他策马往云州方向奔去,寒风刮得他睁不开眼,却不敢放慢速度。
这一去,关系着整个右贤王部和云州的安危。
云州都护府的议事厅里,气氛却透着暖意。
李崇正与苏文清、周达商议春耕的事,苏文清手里拿着本西境农情册,桑皮纸上记着粟米、青稞的播种时间和注意事项,字里行间还画着小小的示意图。
张武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时不时插话,笔尖在纸上戳出小坑:“苏先生,粟米和青稞的播种期差几天啊?要是遇到霜冻,该怎么防?俺得记清楚,回头好跟百姓们说。”
苏文清耐心地解释:“粟米要比青稞早播五日,霜冻的话,就用草席盖在苗上,能保温。等下我给你画张图,你拿去给百姓们看,一准明白。”
李崇看着张武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以前只知道扛枪打仗,现在倒学会关心春耕了。”
张武挠了挠头,笑得憨厚:“红妆姐姐跟我说,百姓能踏实种地,比啥都重要。俺想跟着学,以后也能帮着柳知府打理民生的事,不让弟兄们在前线打仗,家里的百姓还受苦。”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猛地推开,阿史那默冲了进来,身上的披风沾满了雪,头发乱得像枯草,他喘着粗气,指着门外,声音都在抖:“李崇将军!不好了!左贤王阿史那咄苾跟达玛联手了!他们三日后在阴山古道汇合,要带五千人袭扰云州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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