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的灰袍人被押回都护府时,苏文清早已备妥了审讯的屋子。
炉火烧得噼啪作响,火星溅在青砖上,却连半分暖意都渗不进空气里。
那寒意不是来自冬雪,是从灰袍人垂着的脖颈、沾着黑血的嘴角里透出来的。
他被粗绳捆在木柱上,脑袋耷拉着,显然是押解途中想咬毒自尽,却被邓军眼疾手快扣住下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只让他沾了些许毒粉在齿间,没等毒发便扼住了生机。
药老提着药碗上前,先撬开灰袍人的嘴灌下解毒药,又取银针扎进他几处大穴。
片刻后,灰袍人缓缓抬眼,眼神还涣散着,却硬撑着透出几分顽固,哑声道:“姚大人的人不会放过你们……南门阵眼一激活,你们全得死!”
李崇就坐在他对面,指尖摩挲着那枚刻“姚”字的青铜哨,纹路硌着掌心,声音沉得像铸了冰:“姚知福在京师的阴谋,我们早已知晓。他想取太子血祭龙脉?可惜阿璃少主已赶去京师,他的好日子长不了了。”
他顿了顿,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沿,“你若说实话,还能留条活路;若执意顽抗,便只能跟那些傀儡兵一样,扔进火里烧得连灰都不剩。”
灰袍人肩背猛地一缩,涣散的眼神里骤然凝出惊恐,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恰在这时,红妆推门进来,将那张从黑布包里搜出的血色符文“啪”地拍在他面前的桌上:“这是‘聚阴阵’的激活符吧?药老说,这种符要活人血来催动。你们是不是抓了百姓?”
“百姓”二字像根针,戳破了灰袍人最后一道防线。
他声音发颤,头垂得更低:“没……没抓百姓……姚相的人说云州守军的血更管用,让我们用之前战死的弟兄……可我们找不够那么多,就……就用了些流浪的乞丐……”
“乞丐现在在哪儿?”李崇往前倾了倾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
“在……在南门的破庙里,都绑着,等辰时用来激活阵眼……”
灰袍人说完,肩膀彻底垮了,“我知道的都说了,求你们别杀我……”
李崇当即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指令清晰利落:“红妆你带二十个弟兄去破庙救百姓,务必确保每个人安全;周达,跟我去南门拆阵眼,带上浸了药汁的铁凿;书生,调五十人守在南门外围,防着残余邪术师偷袭;邓军,领斥候查周边,绝不能让援兵靠近!”
众人齐声应下,转眼便分向南门赶去。
红妆带着弟兄们赶到破庙时,殿内果然绑着十几个乞丐,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面黄肌瘦的孩子,个个手脚被麻绳勒得通红,面色苍白如纸。
墙角还摆着几碗暗红色液体,腥气飘在冷空气中,显然是用来蘸符文的血。
“快,解绳子!”红妆话音未落,燕云骑的弟兄们已上前剪断麻绳。
她亲自端了碗热水,递到一个老乞丐面前,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怕,我们是云州守军,来救你们了。”
老乞丐枯瘦的手捧着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草:“姑娘……那些灰袍人说,等会儿要用我们的血画符,画完……画完我们就活不成了……”
红妆摸了摸老人冻得发僵的脸颊,声音放得更柔:“不会的,坏人已经被我们抓了,你们安全了。等下让弟兄们送你们去城东的临时帐篷,那里有热汤、干粮,还有暖炉,能好好歇着。”
与此同时,李崇和周达已在南门城墙根找到了阵眼,一块半埋在残雪里的青石板,露在外面的部分爬满暗红符文,像冻硬的血痂,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腥气。
石板旁摆着个黑木盒,里面装着几根细针,针尖沾着的血早已凝成黑褐色,显然是用来刺破活人手指取血的。
“弟兄们,用浸了药汁的铁凿拆!”李崇一声令下,几个弟兄立刻握紧铁凿。
药汁涂在凿尖上,刚碰到血色符文,符文便“滋啦”一声失去光泽,转眼就化成了黑色碎屑,簌簌落在雪地里。
可拆到一半,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邓军的斥候快马奔来,翻身下马时雪沫子溅了满裤腿:“李将军!有十几个灰袍人往南门来,还带着五个傀儡兵,像是来支援的!”
周达玄铁长枪“铮”地出鞘,枪尖映着雪光晃出冷芒:“弟兄们,拿硫磺箭!傀儡兵后心有符纸,射准了!”
话音刚落,灰袍人和傀儡兵已到近前。
为首的灰袍人见阵眼被拆,眼睛都红了,怒喝一声:“敢坏姚大人的事,找死!”
说着就掏出一把符纸往空中撒,黑沉沉的噬魂粉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腥气。
“捂口鼻!”李崇喊声未落,已拔刀冲了上去。
佩刀直刺灰袍人心口,刀刃划破衣料的瞬间,他手腕一转,避开对方挥来的符纸,顺势将人按在雪地里。
周达紧随其后,长枪一挑便勾住一个傀儡兵的后心,硫磺箭搭弦即发,精准钉在符纸上,火星一蹿,符纸便蜷成黑灰,傀儡兵当即僵在原地,再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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