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三人的马蹄印在官道上渐被新雪覆浅时,李崇已将云州防务的令牌按城门分作四份,指尖在议事帐的地形图上敲了敲,雪水从帐帘缝隙渗进来,在图边洇出一小圈湿痕:
“西城门老赵先盯着,我带两队人查南、北二门,红妆姨跟药老坐镇中军,若有急报,立刻用烽烟传信,记住,大都护说的‘保命要紧’,比什么都重。”
红妆正将药老熬好的药汁分装在瓷瓶里,琥珀色的汁液晃着微光,药香混着硫磺气飘满帐内:“这药汁掺了硫磺和醉仙藤,涂在铁器上能软符文,拆阵时让弟兄们多带两瓶。我跟药老算着,姚知福的符文每六个时辰会反冲一次,拆的时候避开辰时和申时,免得触了毒烟。”
药老坐在角落,手里攥着本泛黄的《邪符考》,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还有,若见符文泛青,千万别用手碰,那是‘噬魂符’的变种,沾着就会让人神志不清,得用浸了药汁的麻布裹着工具拆。”
他将一叠画着草药图谱的纸递给红妆,“这是解噬魂毒的方子,让苏文清多备些,以防万一。”
城外,赵烈已带着二十个弟兄围在西城门的箭楼旁。
雪落在他肩上的绷带上,融成水顺着布料往下滴,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箭楼柱子上刻的符文,暗红色的纹路像蚯蚓般缠在木头上,末端还沾着点发黑的血渍,显然是之前傀儡兵留下的。
“弟兄们,拿家伙!”赵烈从腰间解下浸了药汁的铁凿,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李将军说了,挖地三尺也得把这玩意儿抠出来!注意着点,别碰着符文的边儿!”
弟兄们纷纷应和,铁凿敲在木头上的闷响在雪地里传开。
起初还算顺利,外层的符文被药汁浸软后,一凿就能刮下碎屑,可挖到深处时,赵烈的铁凿突然“当”地撞在硬物上,柱子竟微微震动起来,暗红色的符文瞬间泛出青光,一股腥甜的毒烟从木纹里冒出来!
“不好!是陷阱!”赵烈猛地挥臂,将身边两个弟兄推开,自己却没躲开,毒烟呛得他剧烈咳嗽,眼前瞬间发黑,手里的铁凿“哐当”掉在雪地上。
“老赵!”远处传来红妆的喊声。
她刚从药庐出来,就看见西城门方向冒起青烟,立刻提了鎏金刀赶来,手里还攥着个装着解毒药粉的布包。
红妆快步冲到赵烈身边,将药粉往他鼻下送,又掏出瓷瓶,倒出药汁擦在他的人中:“药老说这毒烟只会让人暂时视物模糊,别慌!”
她转头看向箭楼柱子,青光大盛的符文已开始扭曲,像有活物在里面蠕动,“弟兄们退后,这符文是‘活符’,得用轰天雷炸!”
李崇这时也带着人赶到,见此情形立刻让弟兄们撤到五十步外,又让邓军调来轰天雷,那是之前从粮仓起出的炸药改的,裹着浸了硫磺的麻布,沾火即燃。
“点火!”李崇一声令下,邓军的斥候将火把扔向轰天雷。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箭楼柱子被炸得裂开个大口子,泛青的符文瞬间化为灰烬,呛人的烟混着雪粒飘向空中。
赵烈缓过劲来,揉了揉发花的眼睛,捡起地上的铁凿:“娘的,这邪玩意儿还挺厉害!多亏红妆丫头来得快,不然俺今天就得栽在这儿。”
红妆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湿布:“老赵你先歇会儿,剩下的西城门阵眼,我让弟兄们用药汁浸过的麻绳缠上,再慢慢拆。你刚受了毒烟,得去药庐让药老看看。”
李崇走到红妆身边,目光落在她沾了灰尘的斗篷上:“你刚才来得太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我把中军交给你,是让你坐镇,不是让你冲在前头。”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忧。
红妆抬头看他,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轻轻颤了颤:“鹰眼是老弟兄,不能看着他出事。再说,我懂点邪符的门道,比弟兄们去安全。”
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那枚生锈的铜钱,指尖摩挲着边缘,“书生教过我们认符文,他说那符总有破绽,只要找对法子,就不难破。”
李崇看着她手里的铜钱,忽然想起阿璃走前说的“你们久别重逢”,心口的顾虑像被雪化了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跟我一起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红妆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将铜钱塞回衣襟。
雪还在飘,可她觉得肩头的寒意,似乎淡了些。
西城门的阵眼拆到一半时,邓军的斥候骑着快马冲进都护府,马蹄溅起的雪沫子洒了一地:“李将军!北门发现动静!有十几个灰袍人在城墙根画符文,还带着几个傀儡兵!”
李崇立刻抓起腰间的佩刀,对帐内众人道:“红妆、老赵你们留着盯西城,周达,你跟我去北门;书生,你再调二十个弟兄去东门,以防他们声东击西!”
周达早已备好玄甲,闻言翻身上马:“末将已让弟兄们把硫磺箭备好,傀儡兵的符纸,一射一个准!”
两人带着五十个燕云骑弟兄往北门赶,雪地里的马蹄声急促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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