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硝烟未散,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在凛冽寒风中弥漫。关楼之上,残破的“姚”字旗被扯下,扔入尚未熄灭的火堆,发出噼啪声响。
阿璃凭栏远眺,东南方向,京城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报——!”一名斥候飞马入关,滚鞍下马,急奔而上,“大都护!京城急报!”
阿璃转身,接过斥候呈上的染血绢帛。是冯异通过金吾卫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
绢帛上字迹潦草,显是仓促写就:
“姚贼囚太子于东宫,挟以令百官。伪诏频出,斥大都护为国贼,调京畿各营,固守九门。禁军统领秦岳被架空,疑似软禁。苏学士称病拒朝,府邸被围。宫中传言…陛下恐已大行,姚贼秘不发丧,欲矫诏篡立!”
陛下大行?!阿璃指尖猛地一颤,绢帛险些脱手。
虽早有预料,但真看到这消息,依旧如遭重击!陛下若真的…太子被囚,姚知福下一步,定然是矫诏篡位,甚至…弑君杀储!
必须更快!必须在姚知福彻底掌控大局前,攻入京城!
“张叔!秦叔!”阿璃厉声喝道。
“末将在!”两人快步上前,浑身煞气未褪。
“整军!即刻出发!目标,京城朝阳门!”阿璃目光如电,“沿途若有阻拦,皆以叛军论处,格杀勿论!”
“得令!”
大军再次开拔,铁蹄踏碎寒冰,如同黑色洪流,涌向最后的战场。
…
京城,枢密院。
烛火通明,却照不透姚知福眼底的阴鸷。他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如意,听着心腹的禀报,面色平静,指尖却微微发白。
“潼关…丢了?姚承恩那个废物呢?”声音听不出喜怒。
堂下跪着的将领浑身一颤:“少…少爷他…被生擒了…”
“废物!”姚知福猛地将玉如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机爆射,“五千守军,天险雄关,一日即破!萧家那小贱种…当真成了气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暴怒,声音变得冰冷如铁:“宫中如何?”
“陛下…依旧昏睡,太医言…就在这三五日了。”心腹低声道,“太子殿下被严加看管在东宫,无人能近。苏博学士称病不出,但其门下御史今日连上三本,弹劾您…专权误国,勾结外敌…”
“跳梁小丑!”姚知福冷笑,“秦岳呢?”
“秦岳被我们的人‘请’在府中‘休养’,但其麾下几名郎将似有异动…”
“盯紧他们!若有妄动,杀无赦!”姚知福眼中寒光一闪,“传令九门提督,闭紧城门,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再调西山锐健营入卫皇城!”
“是!”心腹领命,迟疑一下,“相爷…萧阿璃已破潼关,不日即至城下,是否…请太后懿旨,以正视听…”
姚知福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太后?太后凤体欠安,神智昏聩,已不堪临朝。至于懿旨嘛…本相自有主张。”
心腹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空荡的大堂内,姚知福缓缓踱步,走到一幅巨大的大周舆图前,手指划过北境,最终落在云州,眼中情绪翻涌,有忌惮,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萧策…苏凝…”他低声喃喃,“你们阴魂不散,生个女儿也要与本相作对…可惜,这一次,你们赢不了。”
他猛地转身,走向内室暗阁。那里,供奉着一尊诡异的漆黑神像,神像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眼睛猩红如血。
姚知福取出一把匕首,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入神像前的铜盆中,口中念念有词,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既然你们逼我…那就别怪本相…行非常之事了…”
…
两日后,京城朝阳门外。
黑压压的云州铁骑列阵于前,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城楼之上,守军弓弩齐备,滚木擂石堆积,气氛紧绷如弦。
阿璃勒马阵前,玄甲染尘,目光冰冷地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和高悬的吊桥。
冯异策马靠近,低声道:“大都护,九门皆闭,守军皆是姚党嫡系,强攻恐伤亡惨重,且恐惊扰宫中。”
阿璃自然明白。强攻京城,乃下下之策,不仅损兵折将,更易授人以柄,坐实她“叛军”之名。
必须另寻他法。
她目光扫过城头那些面色紧张的守军,运足内力,声音清越,传遍四方:
“城上的将士们!我乃陛下亲封云州防御使萧阿璃!奉太后密旨,入京勤王,清君侧,靖国难!姚知福勾结吐蕃,谋害太后,软禁太子,罪证确凿!尔等皆是大周将士,岂可助纣为虐,沦为国贼爪牙?!速开城门,反正来归,本都护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以谋逆论处,株连九族!”
城头一阵骚动,不少守军面露迟疑惶恐。
“妖女休要蛊惑军心!”一名守将厉声喝道,“尔等擅闯京畿,攻击关隘,形同造反!再不退去,乱箭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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