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光穿透薄雾,将高大的城墙染成一片暖黄。沈砚牵着沈薇的手站在永定门外,望着往来不绝的车马行人,心中满是凝重。这座承载着王朝权柄的帝都,街巷宽达二十余米,中心路段可容四辆马车并行,内城与外城划分明确,坊市林立,即便是清晨,宣德门外的早市已人声鼎沸,食肆茶坊的吆喝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一派鼎盛景象,却也处处暗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大哥,我们先找个落脚处吧。”沈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连日赶路让她眼底泛起青黑,脚上的伤口虽在小芽草药的滋养下结痂,却仍隐隐作痛。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城门口巡逻的兵卒,他们腰间佩刀,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城的人。“赵秉文的眼线必定遍布城门内外,我们得找个偏僻些的客栈,尽量低调行事。”
两人沿着南城根的小路往里走,避开繁华的主街,最终在一处靠近护城河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悦来客栈”。客栈门面狭小,院内仅有三排客房,来往的多是挑夫、货郎这类底层百姓,倒也清静安全。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登记时只随口问了两句来历,便引着两人去了后院最角落的房间。
房间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墙角还结着些许蛛网,但胜在隐蔽。沈砚将装有军饷账目的布包藏进床板下的暗格,又把秦风的密信贴身收好,这才松了口气:“薇儿,你先歇着,我出去打探张文远大人的消息。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是六部之首,号称‘天官’,要找他不难,但必须谨慎。”
沈薇点头,从行囊里取出小芽准备的干粮和水:“大哥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沈砚换上一身粗布短打,装作进城务工的匠人,径直往吏部所在的承天门大街走去。吏部衙署坐落于皇城东侧,朱红大门气势恢宏,门前两座石狮子栩栩如生,门内悬挂着“吏部”匾额,字迹遒劲有力。衙门外往来的官员络绎不绝,大多身着青、紫色官袍,神态肃穆,与街上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拐进附近一家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茶馆里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邻桌几个茶客正低声闲谈,话题恰好落在吏部身上。
“你们听说了吗?吏部的张文远大人又被赵侍郎参了一本,说他考核官员不公,怕是要被贬谪了。”
“张文远?就是那个当年被镇国侯一手提拔起来的主事?他也是倒霉,跟着镇国侯受了牵连,这些年在吏部一直被赵秉文打压,能保住职位就不错了。”
“谁说不是呢!赵侍郎如今权势滔天,连宦官集团都要给几分薄面,张文远硬顶着不依附他,能有好果子吃才怪。听说赵侍郎最近还在清查镇国侯旧部,凡是当年和沈毅有过交集的官员,要么被贬,要么被下狱,惨得很。”
沈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心中愈发焦急。张文远处境艰难,他们若不能尽快取得联系,一旦他被赵秉文扳倒,在朝中便再无可以依靠的力量。
他在茶馆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将听到的消息一一记在心里,直到午时,才看到张文远身着青色官袍,从吏部衙署里走出来。他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清正,与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截然不同。
沈砚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装作不小心撞到了张文远的胳膊,趁机将秦风的密信塞进他手中,压低声音道:“张大人,秦风统领有信托付。”
张文远浑身一震,不动声色地将密信藏进袖中,目光警惕地扫了沈砚一眼,见他眼神坚定,腰间隐约露出半截龙纹玉佩的边角,便不再多言,转身登上等候在一旁的马车,匆匆离去。
沈砚知道,张文远需要时间确认他的身份,也需要谨慎安排会面地点。他没有停留,转身返回客栈,耐心等待消息。
当晚掌灯时分,客栈掌柜突然敲响了房门,递过来一个密封的信封:“客官,刚才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一看便知。”
沈砚心中一喜,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巳时,城南破庙相见”,字迹工整有力,正是官场上常见的馆阁体,想必是张文远亲笔所书。
第二天一早,沈砚和沈薇提前半个时辰抵达城南破庙。这座破庙早已荒废,屋顶漏着天光,墙角布满蛛网,地上散落着枯枝败叶,只有正中央的佛像还依稀能看出轮廓。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静静等待张文远的到来。
巳时刚到,破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文远身着便服,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才快步走上前,对着沈砚拱手行礼:“少公子,老夫终于等到你了!”
“张大人不必多礼。”沈砚连忙回礼,“劳烦大人冒险相见,晚辈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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