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别院坐落在城南月湖之畔,从外表看只是一座寻常富商的宅邸,灰墙黛瓦,门前两棵古槐。但踏入府门后,云宸一行人立刻察觉到不同。
回廊九曲,庭院深深,每一处转角都暗合某种阵法方位。假山石看似随意堆叠,实则封锁了所有便于潜伏的死角。屋檐下悬挂的风铃并非装饰,而是用特殊金属打造,微风拂过时发出的不是清脆声响,而是几乎听不见的低频震动——那是预警法器。
“好一个‘清净隐秘’。”墨尘走在云宸身侧,声音压得极低,手中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此地布防之严密,堪比边关要塞。”
陈瑜在前引路,仿佛没听见墨尘的话,依然笑容得体:“诸位请,殿下已备好东厢三处相连院落,一应物品俱全。医师稍后便到。”
穿过三重门,眼前豁然开朗。东厢确有三座独立小院,以回廊相接,院中各有水井、石桌,墙角植着翠竹。看似雅致,但慕容雪刚踏进分配给云宸的主院,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修习冰心诀多年,对灵力波动异常敏感。此刻她能清晰感觉到,院墙四面、屋檐四角、甚至那口井的井沿,都隐隐传来极细微的法阵波动。这些波动极其隐蔽,若非她刻意探查,几乎与自然灵气融为一体。
“宸哥,”她凑近云宸耳边,声音细若蚊蚋,“至少七处监测法阵,都是‘窥灵阵’的变种。”
云宸不动声色地点头。
这时,迦叶禅师在隔壁院落合十诵了一声佛号。老僧虽重伤未愈,但佛门六识神通仍在运转。他缓缓睁开眼,对众人沉声道:“老衲以‘天眼通’残力探查,这些法阵确为监测所用,但...并无杀伐困禁之效,只作‘观察’。”
“观察?”石猛哼了一声,将巨盾靠在院墙边,“说得好听,不就是监视吗?”
陈瑜已退出院外,留下四名侍女模样的女子候在廊下,说是“伺候起居”。但萧逸只瞥了一眼就冷笑:“下盘稳,气息绵长,指尖有茧——这四位姑娘的‘伺候’功夫,怕是不比军中的女斥候差。”
团队气氛骤然紧绷。
众人聚在云宸院中的石桌旁,侍女们被客气地请到院外等候。院门一关,压抑许久的争论立刻爆发。
“依我看,三皇子至少现在没打算对我们不利。”石猛最先开口,这汉子虽粗豪却不蠢,“他要真想动手,在地宫里趁我们重伤时最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安置疗伤?咱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外头盯着的人不知多少,离开这里,能撑几天?”
萧逸点头附和,手中下意识摩挲着弓弦:“石猛说得有理。国师府折了一个分坛,绝不会善罢甘休。潜龙阁的司徒惊鸿逃了,也必会卷土重来。三皇子是目前唯一明面上敢和这两方叫板的势力,借他的势暂避风头,是眼下最务实的选择。”
“愚见!”墨尘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手中罗盘重重按在石桌上,“皇室之人,比潜龙阁更不可信!你们可知道,历代皇室如何对待混沌血脉者?史书有载的十七例,其中十一人被囚于天牢研究血脉之秘,三人被炼成战争傀儡,只有三人侥幸逃脱——而那三人,皆在十年内‘意外’暴毙!”
他盯着云宸,一字一顿:“在他们眼中,你不是人,是一件活着的上古遗宝。如今礼遇,不过是温水煮蛙!”
迦叶禅师诵了声佛号,面色悲悯:“墨施主所言虽偏激,却非虚言。老衲年轻时曾随师父入宫讲经,亲眼见过冷宫中囚着的‘异人’——有些是天生灵体,有些是血脉特异,皆被锁链穿骨,沦为皇室圈养的研究之物。三皇子素有贤名,但...皇权之下,何来慈悲?”
慕容雪握着云宸的手微微发紧。她没有参与争论,目光始终落在云宸苍白的脸上,冰心诀悄然运转,时刻探查他体内混沌真元的状况——先前那番暴走虽被压下,但血脉深处的暴戾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
“月瑶,你怎么看?”云宸忽然看向一直沉默的林月瑶。
这少女自进入别院后就异常安静,此刻被点名,抬起清澈的眼眸,轻声道:“诸位说得都有理。留下,是与虎谋皮;离开,是自陷险地。但...”她顿了顿,“但我想,云大哥心中已有计较,问我们,只是想听听不同的声音。”
云宸苦笑。林月瑶总能在最纷乱时,看穿他最深处的心思。
争论暂时平息,众人都看向云宸。
就在这时,隔壁院落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是无名醒了。
无名被安置在西侧小院,由两名医师照料。云宸独自走进房中时,那两名医师已退到外间,室内药味浓郁。
曾经叱咤风云的杀手首领,此刻躺在榻上,面色灰败如纸,身上缠满绷带,血迹仍不时渗出。焚血燃魂丹透支的不只是真元,更是本源寿数。医师私下告诉云宸,若无天材地宝续命,无名最多还有三个月可活。
“宸儿...”无名睁开眼,瞳孔有些涣散,但看到云宸时,还是聚起一丝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