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晨光熹微。
狄仁杰端坐于书房之内,面前堆叠着数卷案牍。他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狼毫笔置于青瓷笔山之上。窗外鸟鸣清脆,几缕阳光穿过雕花木窗,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人,县尉周正求见。”老管家狄春轻叩门扉,低声道。
“请他进来。”狄仁杰微微蹙眉。周正负责洛阳县治安,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周正快步而入,面色凝重,向狄仁杰躬身施礼:“狄公,昨夜发生一桩命案,死者身份特殊,下官不敢擅专。”
“坐下细说。”狄仁杰示意道。
“死者乃当朝太常寺少卿赵文翙大人,被发现死于书房之内。蹊跷之处在于,房门自内紧锁,窗户完好,竟似密室一般。”周正顿了顿,“更诡异的是,尸体旁燃着一对红烛,烛泪堆积如小山,而赵大人手中紧握一枚铜钥匙。”
狄仁杰目光微凝:“现场可有人动过?”
“赵府管家发现后立即报官,下官已命差役封锁现场,无人敢动分毫。”周正答道。
狄仁杰起身:“元芳何在?”
话音未落,一个矫健的身影已闪入书房。李元芳一身劲装,向狄仁杰拱手:“大人,元芳在此。”
“随我去赵府一趟。”
赵府坐落于洛阳城南安业坊,朱门高墙,气象森严。府内已是人心惶惶,仆从们低头匆匆而行,不敢多言。
死者赵文翙的书房位于宅邸东侧,门前两名差役肃立守卫。见狄仁杰到来,连忙行礼让开。
书房内陈设雅致,四壁书卷林立,紫檀木书桌上笔墨纸砚齐整。赵文翙仰面倒在波斯地毯上,双目圆睁,面色青紫,似是窒息而亡。他年约四十,面容清癯,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
最为显眼的是尸体右侧小几上的一对红烛,烛身粗如儿臂,烛泪层层堆积,几欲漫出铜制烛台。赵文翙右手紧握成拳,一枚铜钥匙从指缝间露出。
狄仁杰仔细观察门窗,果然如周正所言,毫无撬损痕迹。窗户皆从内插销,门锁完好,唯一的钥匙正握在死者手中。
“发现尸体的是何人?”狄仁杰问道。
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趋前躬身:“回大人,是小人赵福,府中管家。每日卯时正,我为老爷送早茶。敲门不应,推门又不开,心觉有异,遂唤来两个家丁一同撞开门户,就见老爷他…”赵福声音哽咽,不似作伪。
“平日赵大人可有关门就寝的习惯?”
“老爷常在书房处理公务至深夜,偶尔也会歇在其中。为免打扰,总是从内闩门。”赵福答道。
狄仁杰微微点头,行至尸体旁蹲下细察。赵文翙衣着整齐,无挣扎痕迹。他轻轻扳开死者的右手,取出那枚铜钥匙。钥匙造型精巧,表面光滑,显是常用之物。
“元芳,你来看。”狄仁杰指向死者脖颈。
李元芳俯身细看:“大人,颈间有细微勒痕,但不似绳索所致。”
狄仁杰目光如炬:“确是如此。这痕迹甚浅,且均匀环绕颈项,倒像是…”他话音忽止,转头问赵福:“府中可有人知道这对红烛的来历?”
赵福怔了怔:“这…小人不知。前日打扫书房时尚未见此物,应是老爷新近购置的。”
狄仁杰命人取来纸笔,仔细绘制现场图样,特别标注了红烛位置与尸体姿态。他又查验书桌,见公文摆放整齐,无任何打斗迹象。唯一特别的是,砚台内墨汁尚未干透,笔洗中也存有残墨。
“赵大人昨夜可在书房见客?”狄仁杰问道。
赵福摇头:“老爷独处书房,未曾会客。晚膳后便一直在内处理公务。”
狄仁杰沉吟片刻,忽道:“周县尉,将钥匙试一试门锁。”
周正接过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机括声清脆响亮。
“锁具完好。”周正回禀。
狄仁杰不语,行至窗前。窗外是小片竹林,幽静雅致。他仔细观察窗棂,忽然目光一凝——窗台外侧有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蜡痕。
“元芳,取梯来。”狄仁杰道。
不多时,李元芳取来木梯,倚墙而上。仔细检查屋檐瓦片后,他忽然低呼:“大人,此处有发现!”
狄仁杰登梯而上,见李元芳指着一片屋瓦。瓦上留有半枚模糊的脚印,若非特意查找,绝难发现。
“脚印朝向屋内,此人是从屋顶而下。”狄仁杰目光闪动,“看来,这密室并非完美。”
回到地面,狄仁杰命人将尸体抬回府衙验看,又吩咐周正详细询问府中众人赵文翙近日行踪。自己则带着那对红烛返回府邸。
书房内,狄仁杰将红烛置于案上,反复观察。这对红烛质地细腻,色泽鲜艳,烛芯较寻常为粗。他小心刮下少许烛蜡,置于鼻前轻嗅,有一股极淡的异香。
“大人,可要唤太医前来查验?”李元芳问道。
狄仁杰摆手:“暂且不必。元芳,你观此案有何蹊跷?”
李元芳沉吟道:“门窗紧闭,钥匙在手,看似自杀。但颈间勒痕可疑,屋顶脚印更证明有人潜入。属下以为,必是他杀,且凶手制造密室假象,欲误导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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