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晨光熹微。
狄仁杰坐在大理寺后堂,手中捧着一卷《洗冤录集》,目光却飘向窗外。院中几株牡丹开得正盛,大红大白,富丽堂皇,与这掌管天下刑狱的森严之所格格不入。
“大人,有案子了。”
李元芳大步走进来,神色凝重地将一份卷宗放在狄仁杰面前。
“西市锦绣绸缎庄的东家赵德明,昨夜在自家仓库中暴毙。万年县衙初验为急症猝死,但赵夫人坚称丈夫是被人所害,今早击登闻鼓鸣冤,惊动了圣后。”
狄仁杰眉梢微挑:“圣后有何旨意?”
“圣后口谕,此案交由大理寺详查,三日内须有结论。”李元芳压低声音,“属下听说,这赵德明是太平公主门下的人,专门为公主采买各地珍奇。”
狄仁杰点点头,放下书卷:“元芳,随我去现场看看。叫上曾泰,让他带上验尸工具。”
“曾先生已在门外等候。”
狄仁杰微微一笑:“你们倒是比我还急。”
...
锦绣绸缎庄位于洛阳西市最繁华的地段,五开间的门面,雕梁画栋,显示出主人不凡的财力。此刻店门紧闭,只有几个衙役守在门外。
赵夫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衣着素雅,面容憔悴但神态镇定,见到狄仁杰一行连忙上前行礼。
“民妇赵柳氏参见狄大人。劳烦大人亲临,实属无奈,望大人为我夫君主持公道。”
狄仁杰虚扶一下:“夫人请起。且将昨夜之事细细道来。”
赵夫人深吸一口气:“昨日是四月初八,夫君照例在仓库盘点新到的江南绸缎。因仓库重地,除夫君外不许他人进入,连我也不例外。每晚盘点后,他都会从内将门锁好,次日清晨再由伙计叫门。”
“继续说。”狄仁杰示意曾泰开始验尸,自己则环顾仓库环境。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四壁皆是货架,堆满各色绸缎布匹。房间只有一扇门,并无窗户,屋顶有一小气窗,但窄小非常,连孩童也难以通过。赵德明的尸体倒在房间中央,周围散落着几卷丝绸。
“今早伙计照常叫门,却无人应答,觉得有异,便通知了我。我命人撞开门,发现夫君已...”赵夫人哽咽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夫君虽年过四旬,但身体康健,从无疾病。县衙的人来看过,说是突发心疾,但我绝不相信!”
狄仁杰点点头,走到尸体旁。曾泰已经初步查验完毕。
“恩师,死者面色青紫,双目突出,确似急症猝死之状。但...”曾泰压低声音,“弟子在他颈后发现两处细微 puncture wounds,位置隐蔽,不似寻常蚊虫叮咬。”
狄仁杰俯身细看,果然在死者发际线下方发现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他示意曾泰继续查验,自己则开始在仓库内仔细勘察。
货架整齐,布匹堆放有序,地面洁净。狄仁杰的目光最终落在散落尸体周围的几卷丝绸上。这些绸缎花色艳丽,绣着繁复的牡丹图案,在门外透进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些是...”狄仁杰蹲下身,却不敢直接触摸。
赵夫人答道:“这是昨日刚到的货,来自蜀中的新样式,名叫‘七彩牡丹锦’,在阳光下能变换七种色彩,京城尚未有售。”
狄仁杰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小心地垫着手拾起一匹锦缎,对着光线仔细观看。锦缎上的牡丹花瓣用特殊丝线绣成,熠熠生辉,美得令人目眩。
“元芳,关上门。”
李元芳依言关上仓库门,室内顿时昏暗下来。狄仁杰从曾泰的验尸箱中取出一盏油灯点燃,靠近那七彩牡丹锦。
在跳动的火光下,牡丹图案似乎活了过来,花瓣上的色彩流转不定,形成一种奇异的视觉幻象。
“啊!”赵夫人突然惊呼,“那、那花好像在动!”
狄仁猛吹熄油灯,脸色凝重:“把这些锦缎全部小心收好,切勿直接用手触碰。曾泰,将尸体带回大理寺详细检验。元芳,查清这批货的来源和经手人。”
...
回到大理寺,狄仁杰独自坐在案前,手指轻叩桌面,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习惯。
现场门窗皆从内反锁,是典型的密室。死者表面似急症而亡,实则另有隐情。那诡异的牡丹锦缎,赵夫人看到的移动幻象,还有颈后几乎看不见的伤口...
“恩师!”曾泰急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几件奇特的工具,“弟子在详细验尸中有惊人发现!”
狄公抬头:“讲。”
“弟子在死者颈后发现的那两处微小伤口,直通经脉。用磁石探之,竟吸出这个!”曾泰将一件小物事放在狄仁杰面前的白纸上。
那是一片极薄的金屑,细如发丝,长不盈寸,一端极其尖锐,另一端却略显粗糙,仿佛是从什么 larger object 上断裂下来的。
“金针断片?”狄仁杰用镊子小心夹起,对着光线仔细观察。
“正是!弟子推测,有人用极细的金针刺入死者颈部,断片残留体内。这才是真正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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