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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引擎堆里的机油味浓得呛鼻子，黑暗中只有远处港口泄露的微光，勾勒出老吉姆那张精悍似老狐狸的脸。陈默的呼吸还没完全平复，后颈的汗毛却已经趴下了。老吉姆的眼神像探针，刮过他手里的微光符，又刮过他这人。
“证明价值？”陈默没露怯，声音压得低，跟这环境一个调调，“什么事？” 他没问报酬，也没问风险，直接切重点。在这鬼地方，绕弯子等于找死。
老吉姆似乎对他的干脆有点意外，歪嘴扯出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有个‘清理员’，叫疤脸，负责港区西侧废料处理。他手里有份东西，是刚从一艘坠毁的‘信使’快船上扒下来的导航记录仪残骸，里面可能存着片星图碎片。”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我要里面关于‘寂静坟场’边缘，一个叫‘徘徊者小径’的跳跃点的具体坐标数据。”
寂静坟场？徘徊者小径？陈默心里一凛，这名字听着就晦气，但老吉姆点名要，肯定不简单。
“记录仪在哪儿？”
“疤脸是个貔貅，只进不出。东西肯定贴身带着，或者藏在他西区那个狗窝一样的调度亭里。那地方像个铁罐头，硬闯是笑话。” 老吉姆啐了一口，“但他有个毛病，每天‘夜班’交接前，会溜去‘油老鼠’酒吧后巷，跟个相好的钻废旧冷却塔里快活半小时。那是唯一的机会。”
“你要我进去偷出来？”
“偷？小子，你想被焊死在废料压缩机里吗？” 老吉姆嗤笑，“记录仪有生物锁，强行破解会自毁。我要你‘看’一眼。疤脸有个习惯，检查重要物品时会用他那个老掉牙的便携阅读器看一眼确认。我要你在他打开的时候，把数据‘扫’下来。”
“怎么扫？” 陈默皱眉，这听起来比偷还难。
老吉姆从脏兮兮的皮夹克里摸出个比指甲盖还小、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贴片，边缘闪着微光。“‘幽灵瞳’，一次性的高频灵能共振感应器。你得想办法把这玩意儿贴到他的阅读器屏幕上，只要他打开文件，它就能在瞬间捕获光信号，把数据传回来。有效距离不超过十米，且不能有强能量干扰。”
陈默接过贴片，入手冰凉。这玩意儿技术含量不低，老吉姆的路子果然野。“时间，地点，疤脸的特征，调度亭和冷却塔的布局。” 他言简意赅。
老吉姆快速交代清楚，疤脸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调度亭位置偏僻，但结构简单，冷却塔更是锈迹斑斑，到处都是藏身处和视野死角。“关键是时机和手脚干净。得手后，来‘锈蚀螺旋’下层，排水管汇流点找我。”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不轻，“小子，别搞砸了。疤脸是个浑人，但他背后的‘清理者’可不是吃素的。被发现的话，云歌的面子也保不住你。”
说完，老吉姆像滴墨水融入黑暗，几个起伏就没了踪影。
陈默捏着那枚“幽灵瞳”，靠在冰冷的引擎外壳上，快速盘算。硬来不行，得靠潜行、时机和一点点“技术”。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灵能恢复了大半，【静】之符文运用更熟练，【微光屏障】也能瞬发抵挡一下流弹。播种者短刃贴身藏着，几枚自制震撼弹还在。够用了。
他没急着动，而是在脑子里反复模拟行动路线和可能出现的意外。直到港口模拟的“夜晚”降临，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各种噪音也低了下去，他才像一道影子般滑出藏身处。
西区是港口堆放大型废弃组件的地方，更像是个金属坟场。疤脸的调度亭孤零零地立在一个小山似的破引擎旁边，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灯忽明忽灭。陈默借助废墟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危机直觉】全开，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亭子里有粗重的鼾声。疤脸在睡觉。陈默耐心等待，像块石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港口广播响起刺耳的交班铃声。鼾声停止，一阵窸窣后，疤脸骂骂咧咧地推开铁皮门走了出来，果然一脸横肉带疤，腰间鼓鼓囊囊，肯定带着家伙。
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才朝着“油老鼠”酒吧的方向晃悠过去。
机会来了！陈默立刻行动，身形如狸猫，避开几个慢悠悠的巡逻机器人，抢先一步赶到冷却塔。塔身巨大，锈蚀严重，到处都是裂缝和洞口。他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到入口，又便于撤离和接收信号的位置潜伏下来，将身体气息收敛到极致。
没多久，疤脸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晃晃悠悠来了，急不可耐地钻进了塔底一个较大的裂缝里。污言秽语和不堪入耳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陈默屏息凝神，耐心等待。他知道，关键在疤脸完事后的那片刻松懈。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声音停了。又过了一会儿，疤脸系着裤子骂骂咧咧地先钻了出来，女人跟在后面整理衣服。就在疤脸习惯性地摸向腰间，似乎要确认什么东西还在的时候，陈默动了！
他并非直接冲上去，而是指尖一弹，一枚小石子带着轻微的风声，打在了不远处一堆废铁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谁？！”疤脸瞬间警觉，一把推开女人，拔出腰间的能量手枪，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这是他警惕性最高，但也最容易被调动注意力的时刻！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陈默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快如鬼魅，指尖夹着的“幽灵瞳”贴片精准地抹过疤脸另一只手里下意识握紧的便携阅读器屏幕！动作轻得如同拂尘！
得手！陈默毫不停留，脚尖一点，身形暴退，重新没入黑暗。
“妈的！野猫吧！”疤脸没发现异常，骂了一句，收起枪，又摸了摸腰间的记录仪（还在），这才放心地搂着女人走了。
陈默心脏砰砰直跳，不是怕，是兴奋。他迅速查看“幽灵瞳”反馈，微弱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表示数据已捕获并发送。成功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按照老吉姆给的路线，前往“锈蚀螺旋”下层。那里是港口排污系统的一部分，阴暗潮湿，管道交错，气味感人。在一个巨大的、滴着锈水的管道汇流处，老吉姆像个生锈的雕像等在那里。
“东西。”老吉姆伸出手。
陈默将已经失效的“幽灵瞳”贴片递给他。老吉姆接过，插入一个巴掌大的、布满油污的破旧终端，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干得不错，小子。手脚利落。”他拔出芯片，捏碎，“这是你要的。”
他递给陈默另一个更厚实些的芯片。“里面有‘尘埃之海’部分区域的星图，比港口公开的详细点，标注了几个相对安全的废品商聚集点和潜在的……‘考古’线索位置。另外，有个叫‘独眼杰克’的废品商，在‘残骸集市’混，偶尔能弄到些有意思的‘老物件’，提我名字，他能给你个公道价，至于能不能淘到宝，看你自己眼力。”
陈默接过芯片，入手沉甸甸，这情报正是他急需的。“谢了。老吉姆。‘星语者’的消息……”
老吉姆摆摆手，打断他：“饭要一口口吃。你先在这鬼地方活下来，站稳脚跟。等我觉得你够格了，或者有合适的买卖，自然会找你。记住，在这‘尘埃之海’，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走吧，最近清理者搜捕得紧，自己小心。”
说完，老吉姆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中。
陈默握紧芯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信息。虽然还没得到最核心的情报，但总算有了一个起点，一个在这片锈海生存并寻找线索的支点。他抬头望向上方缝隙中漏出的、被污染光晕扭曲的星空，眼神坚定。
尘埃之海，我来了。
（第120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