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桃木围墙,在神力耐心而精妙的疏导下,收敛了最初狂野生长的姿态,化作一道道虬结古朴、却又带着生命律动的天然屏障,如同忠诚的巨人卫士,沉默而温柔地拱卫着核心地带重现盎然生机的曦光神庭。灼灼桃夭依旧不知疲倦地盛放着,将清甜醉人的芬芳与柔和如纱的粉红色光晕,慷慨地洒满神庭的每一个角落,从庄严的殿宇飞檐,到曲折的回廊石阶,再到中央那片光洁如镜的青玉演武场。战争的阴霾仿佛被这蓬勃的生命力与神明的守护驱散至遥远的天际,属于两个命运交织的小徒弟的“课程”,在晨光熹微、露珠未曦的演武场上,正式拉开了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序幕。
青玉石板铺就的演武场中央,瀚与凝并肩而立,宛如天地间最和谐的水与冰之韵律。瀚身着一袭水蓝色广袖长衫,衣袂无风自动,气质温润包容如深不见底的碧潭,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能安抚一切躁动;凝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月白色冰纹劲装,银线勾勒的霜花图案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身姿挺拔如雪峰青松,清冷皎洁。他们面前,站着两个同样穿着崭新练功服、却气质迥异的小小身影。
苏无言是一身利落的淡青色短打,乌黑柔软的短发被一条同色系的丝带在脑后束成一个小小的揪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对标志性的、毛茸茸的狐耳此刻精神抖擞地竖立着,随着她好奇地东张西望而微微转动方向,另一对人类的小耳朵则隐藏在发丝间,四声道无声地捕捉着晨风与鸟鸣。那双金色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成脱缰的小马驹。然而,她脚下那双柔软的浅口布鞋,却成了此刻最大的“敌人”。她的小脸皱巴巴的,粉嫩的脚趾在鞋子里不安分地扭动着、拱来拱去,时不时就想偷偷把后脚跟溜出来,仿佛那层布料是世界上最讨厌的束缚,让她浑身不自在。
站在她身旁的羽墨轩华,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练功服,洗得发白的蓝色衬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显几分清冷疏离。那头如同冬日阴霾天空般的蓝灰色短发显得有些毛躁不服帖,被她自己用一根最朴素的深灰色布条在脑后草草一扎,几缕倔强的碎发挣脱束缚,垂落在她光洁的额角和线条清晰的下颌边。最特别的是她那双琥珀金色的眼眸,如同打磨光亮的金珀,此刻褪去了最初被救回时的狂暴与深不见底的绝望,沉淀出一种远超年龄的沉静与近乎苛刻的专注,如同潜伏在草丛中、屏息凝神锁定目标的幼豹。她站得笔直,小小的身体绷着一股内敛的、倔强的力量感,双手垂在身侧,指尖习惯性地微微向内蜷曲,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脚下同样穿着柔软的布袜和练功鞋,站姿稳固,琥珀金色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紧紧锁定在瀚师父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
瀚的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个小徒弟,唇角带着一丝浅笑,声音清朗悦耳:“今日起,我与凝,便是你们的师父了。”他顿了顿,语气自然而郑重,“习武强身,掌元驭力,二者缺一不可。武乃护身之基,元为天地之桥。根基不牢,再强的力量也是空中楼阁;空有蛮力,不懂运用,亦是明珠暗投。”
凝在一旁微微颔首,清冽的声线如同冰泉滑过玉石,带着清晰的理性:“修行非一日之功。需静心,需毅力,更需懂得克制。力量如同双刃剑,用之正则护佑苍生,用之邪则遗祸无穷。望你们谨记……无言,你在干什么?”她的目光在苏无言那双不断试图摆脱鞋子束缚的脚丫上停留了一瞬。
“是!瀚师父!凝师父!”苏无言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活力,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手持神兵、呼风唤雨的英姿。
羽墨轩华只是微微颔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应道:“……嗯,知道了。”她琥珀金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小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隔着衣物感受着那块贴身佩戴的青白玉佩传来的微凉触感,仿佛那是她勇气的锚点。
瀚走到肃立的兵器架前,目光沉静地扫过架上寒光凛冽的各色兵刃,并未急于取剑。“兵者,形各异,意相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仿佛在与沉睡的金属对话,“然大道至简,万法归源。今日习剑,非仅习其形,更要悟其‘神’。”
他走到剑架前,修长的手指并未立刻触碰剑柄,而是虚悬其上。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引动着周围的空气与光线发生微妙的波动。
“剑,百兵之君。其形直,其意正。”瀚的声音变得悠远而深邃,如同在阐述天地间某种至高的道理,“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流动的光影之中,动作看似缓慢,却在空中留下道道玄奥难明的轨迹残影。那并非任何具体的剑招,而是一种纯粹“意”的流淌与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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