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解剖中心的空气是凝固的福尔马林。惨白无影灯下,不锈钢解剖台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光。楚乔阳的身体覆盖着素白的尸布,只露出头部和脖颈。缠满纱布的脖颈此刻已被小心剪开,露出底下那片被碘伏反复浸染、又被强力胶反复灼烧腐蚀后留下的、如同火山口般狰狞的溃烂创面。创面边缘焦黑炭化,深部组织呈现出一种被反复炎症蹂躏后的、死气沉沉的灰败色泽。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脓液和强力胶苦杏仁味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徐海站在解剖台旁,如同一尊沉默的、被冰霜覆盖的哨兵。深蓝色的帆布包沉重地坠在脚边。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穿透冰冷的空气,死死钉在楚乔阳咽喉深处那片被撕裂的伤口上。纱布揭开后,那暴露的创口如同地狱的入口,深红色的肌肉纤维翻卷着,边缘粘附着黄白色的脓苔和凝固的血痂。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嗅到那股从创口深处逸散出来的、带着甜腻橘子香精和苦杏仁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主刀法医老陈戴着双层口罩和护目镜,额发被汗水浸湿。他手中的手术镊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开咽喉深处肿胀糜烂的黏膜组织。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剥离一件价值连城却又脆弱不堪的瓷器。每一次镊尖的触碰,都牵动着周围围观的技术员屏住的呼吸。
“创口深度直达环状软骨后壁,”老陈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黏膜大面积撕裂,深部组织坏死严重……等等!”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镊尖悬停在咽喉深处,靠近气管入口上方、一块被脓血和坏死组织覆盖的深红色区域边缘!
“吸引器!慢速!”老陈的声音陡然拔高!
助手立刻将细小的吸引器头探入创口深处,极其缓慢地吸走覆盖的脓血和粘稠分泌物。
创口深处的景象逐渐清晰!
就在那块深红色糜烂组织的边缘!紧贴着被腐蚀得发白的环状软骨!赫然嵌着一小块极其微小、边缘不规则的、半透明的淡黄色物体!
那东西只有米粒大小!颜色是极其刺眼的、如同劣质香精调和的橘黄色!表面沾满了粘稠的血污和脓液,但依旧顽强地反射着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东西的边缘,似乎还粘连着几缕极其细微的、如同融化后又凝固的、半透明的塑料薄膜碎屑!
橘子硬糖?!凝固的糖块?!
徐海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疯狂窜升!他猛地一步上前!身体几乎要撞到解剖台边缘!充血的眼睛死死钉在那点刺眼的橘黄色上!
是它!那颗被强力胶包裹着、凝固变形的橘子硬糖!那颗他曾以为被沐诗婷吃掉的、代表着“加勒比海盗宝藏”的糖!那颗……他昨天在混乱中从她书包侧袋里找到、鬼使神差藏起来的糖!它怎么会……怎么会嵌在楚乔阳咽喉深处的伤口里?!
“异物嵌顿!”老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深度嵌入!周围组织有严重挤压撕裂伤和化学灼伤迹象!怀疑……怀疑是异物强行吞咽或……外力塞入时剧烈挣扎导致喉管撕裂!”
强行吞咽?!外力塞入?!
楚乔阳临死前那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那喷溅的鲜血!那咽喉深处被硬物刮擦撕裂的剧痛!
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徐海的视网膜上!
“取出!立刻!小心!”徐海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每一个字都像从冰封的肺腑里挤出!
老陈屏住呼吸,镊尖如同最稳定的机械臂,极其精准地、轻柔地夹住了那块橘黄色异物的边缘!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拆除一枚连接着神经的炸弹引信!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如同粘稠液体被强行分离的声响!
那块沾满血污的橘黄色糖块!连同粘连的几缕凝固塑料薄膜!被极其缓慢地、完整地从糜烂的创面深处……剥离了出来!
镊尖夹着那小小的、沾满污秽的糖块,缓缓移出创口。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糖块表面那层凝固的橘黄色糖体,如同干涸的脓血,反射着油腻而诡异的光泽。粘连的塑料薄膜碎屑边缘,依稀还能辨认出一点模糊的、被血污浸透的卡通图案轮廓——一个歪歪扭扭的、带着眼罩的海盗骷髅头!
加勒比海盗宝藏糖!真的是它!
徐海的心脏如同被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被点燃成焚毁一切的烈焰!他猛地想起楚乔阳临死前那个破碎的、带着血沫的“沐……”字!那不是呼唤!那是……被强行塞入糖块时……绝望的呜咽?!是沐母?!还是……余安晴?!
“物证袋!”徐海的声音如同炸雷!戴着黑色橡胶手套的手闪电般伸出!
糖块被迅速封入无菌证物袋!封口!
“创口深处!继续探查!目标:残留物!尤其是强力胶或信息素残留!”徐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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