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鉴定中心第二分析室的空气凝固如琥珀。惨白无影灯下,那本来自沐母书房暗格的深褐色皮革笔记本摊开在超净工作台上,像一扇通往地狱的窗口。徐海站在台前,如同一尊被冰霜覆盖的哨兵,深蓝色帆布包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肩胛骨上。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穿透冰冷的空气,死死钉在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
页面上方,是那张被折叠后夹在其中的薰衣草田旧照片的复印件。年轻沐母灿烂的笑容,小女孩无忧无虑的脸,刺眼的阳光,燃烧的紫色花海——美好得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照片下方,占据大半页面的,是几行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墨水写就的字迹。字迹优雅流畅,如同精心编排的乐章,每一个转折都带着冰冷的韵律:
“逻辑闭环完成。误差率:0.0007%。执行节点:沐婉清。状态:终止。游戏主宰者权限移交确认。”
字迹下方,没有签名,只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精密仪器刻印的符号——被圆圈环绕的尖锐等边三角形。
“徐头儿!”小赵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打破了死寂。他指着高倍视频光谱比较仪(VSC)的屏幕,幽蓝的光束精准地打在“游戏主宰者权限移交确认”这行字上。“移交确认”四个字的墨迹光谱……和前面‘逻辑闭环’部分的特征峰……存在细微偏移!溶剂残留比例差了0.3%!书写压力波形也有轻微断层!虽然模仿得极其高明,但……不是同一次写就!是后期补写的!”
徐海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他的手指如同最稳定的机械臂,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重,翻过这一页。
下一页。
不再是优雅的深蓝字迹。
而是满页狂放至极、如同用烧红的铁笔刻下的、力透纸背的、深蓝色的……如同跳动的毒焰般的字母!密密麻麻!带着毁灭一切的滔天怨毒!
“M—— S——T—— D—— I—— E ! ! !”
“T—— Y—— A—— N—— G—— B—— U—— R—— N——!”
“G—— A—— M—— E—— F—— I—— R—— E—— S—— E—— T!!!”
沐诗婷死!楚阳光焚!游戏之火重燃!!!
这狂放的诅咒!这力透纸背的笔压!这毁灭的蓝色字迹!
“笔压特征图谱对比!”徐海的声音低沉如闷雷。
屏幕上瞬间并列两张图谱!
左边:狂乱诅咒字迹笔压图谱——狂暴!疯狂!近乎撕裂纸背!起笔如刀劈斧凿,收尾如困兽撕咬!
右边:薰衣草田照片背面余安晴的狂乱笔迹图谱——起笔的癫狂转折,收尾的绝望拖拽,力透纸背的怨毒……峰值曲线完全重合!相似度99.1%!
是同一个人!余安晴!是她写下了这页疯狂的诅咒!是她将这张狂暴的指令页,夹在了沐母那本记录着冰冷逻辑的笔记本里!是她用最恶毒的语言,点燃了沐母心中扭曲的毁灭之火!
动机!扭曲的嫉妒!病态的占有欲!对“被爱”的绝望渴求!最终……化作了最彻底的毁灭!阳光太刺眼……所以就要亲手熄灭它吗?!
“定位余安晴!最高通缉!目标可能区域——薰衣草田!立刻!”徐海对着耳麦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迫而撕裂!他抓起笔记本和旁边那份关键笔迹对比报告!如同裹挟着地狱的寒风,冲出实验室!深蓝色的帆布包在他身后剧烈甩动!
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警车如同挣脱地狱锁链的凶兽,朝着城市远郊那片着名的薰衣草庄园疯狂疾驰而去!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块。徐海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脑海中,余安晴那张在薰衣草田边缘带着讥诮笑容的脸,与那页燃烧着毁灭火焰的诅咒字句疯狂重叠!
城郊,薰衣草庄园。
深秋的寒风卷过连绵起伏的紫色丘陵,早已过了花期的薰衣草只剩下枯败的灰褐色茎秆,在暮色中如同无数指向天空的、绝望的骸骨手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沉闷气息。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渗血的伤口,悬挂在西天,将天际线染成一片凄厉的橙红。
庄园深处,一片地势较高的坡地。这里曾是最佳的观景点,可以俯瞰整片花海。此刻,一个穿着深灰色长款风衣的身影,背对着庄园入口的方向,静静地站在坡顶。寒风卷起她风衣的下摆和散落的长发。是余安晴。
她的脚下,散落着几张被撕碎的彩色相纸碎片。碎片上,还能看到薰衣草的紫色、阳光的金色、以及几张年轻笑脸的残影。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质的、造型精致的汽油打火机。打火机的盖子打开着,幽蓝的火苗在寒风中顽强地跳跃着。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掌心一张完整的照片上——正是那张被徐海在笔记本里发现的薰衣草田合影的原版。照片上,楚乔阳的笑容在夕阳的光线下,刺眼得如同烧红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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