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厚的墨布,把白湖乡政府裹得严严实实。徐慎和陈洛河并肩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月色静谧却丝毫驱散不了徐慎心头的沉闷。
“那个陌生声音……总觉得在哪听过。”徐慎皱着眉,“明明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还没正式去乡政办去报到,就已经有人在背存着算计的心,这白湖乡的官场,比他想象的还要步步惊心。
陈洛河侧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想不起来就别硬想,早晚有露面的时候。”他顿了顿,放缓了脚步,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官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你出了风头,又被马乡长看中调去乡政办,自然会有人眼红、有人妒忌。”
徐慎点了点头,陈洛河话又在耳边响起“官场本质上是权力,利益与信息的博弈场。”这句话像一根钉子,牢牢钉在徐慎的心里。
“官场里最要提防的是这几种人。”陈洛河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老槐树上,借着月光看着徐慎,“你以后在乡政办打交道一定要提防这几种人。”
徐慎立刻竖起了耳朵,往前凑了凑:“哥你说,我记着。”
“第一种人是笑面虎。”陈洛河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这种人永远笑脸相迎,不管什么时候见了你,都客客气气、赞不绝口,恨不得把你夸上天。可背地里,说不定正跟别人散布你的谣言,抢你的功劳,出了问题第一个把你推出去背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最是难防。”
徐慎心里一动,想起了孙福康,平时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没明显的敌意。不过转念一想,孙福康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似乎又不符合“笑面虎”的特点。
“第二种人是潜伏的老黄牛。”陈洛河又伸出一根手指,“这种人看着勤勤恳恳,每天最早来最晚走,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平时不争不抢,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们在暗中布局,收集信息、拉拢人脉,等到关键时候突然发难,一下就能把对手挤下去。”
“第三种人是变色龙。”陈洛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咱们常说的墙头草,哪边势力大就倒向哪边。他们最擅长利用派系斗争两头获利,甚至会故意在两派之间制造矛盾,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待价而沽。”
徐慎听得心惊,下意识地想起了乡党委和乡政办之间若有若无的对立,赵长河和马德贵明里暗里的较量,这不就是变色龙最好的生存土壤吗?
“第四种人是假面佛。”陈洛河继续说,“这种人开口闭口就是‘淡泊名利’‘佛系工作’,遇到晋升机会还会主动退出,说自己‘能力不足,让给年轻人’。可实际上,他们是在麻痹对手,等着别人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再以‘众望所归’的姿态被迫上位,既得了好处,又落了好名声。”
“最后一种,影子谋士。”陈洛河伸出第五根手指,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这种人职位往往不高,可能只是领导的秘书、助理,可权力却不小。他们是领导的心腹,私下里为领导出谋划策,还能借着领导的信任,把自己的麻烦推给别人,或者利用领导的资源为自己谋利。”
徐慎默默在心里把这五种人记了下来,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原来官场里不仅有派系斗争,还有这么多“伪装者”,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坑里。
“那……怎么防?”徐慎咽了口唾沫,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陈洛河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最高级的防备,是让你自己成为那种‘有用但无害’的人。有用,才能让领导离不开你;无害,才能让对手放松警惕。还有一点,”陈洛河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真正的危险往往不是来自明面上的敌人,而是你误判为‘自己人’的人。那种喜怒形于色的,反而好对付,怕就怕那些表面对你好、背后捅刀子的。”
徐慎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刻进了心里。两人又聊了几句乡政办的注意事项,才各自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徐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会儿回想那个陌生的声音,一会儿又回忆陈洛河说的五种人,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徐慎开始着手农业办的交接工作。他把烘干房的技术资料、和食品厂的合作合同、各村的农业数据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整理好。李强和刘春梅时不时过来搭把手,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恭喜的话,看来也是听到徐慎人事调动的风声了。
“徐主任,你这可是平调实升啊,以后到了乡政办,可得多关照我们农业办的老同事。”李强笑着说。
刘春梅也笑着跟着附和句:“就是,以后我去乡政办送材料,徐主任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呀。”
徐慎笑着摆手:“看你们说的,都是老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这刚去乡政办,说不定还要你们多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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