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乡乡政府办公楼乡长办公室内。徐慎正在向乡长马德贵汇报烘干房的月度报表,马乡长的嘴角的笑意是压了又压,却还是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小徐,真有你的!”马德贵拍着办公桌“你这烘干房见效真快,这才一个多月,去年差的指标就快补齐一半了。到下个月,去年的窟窿准能填上,到时候烘干房的产能和收益还能往今年的指标里匀,咱们白湖乡总算不用再为上面的经济指标焦头烂额了!”
徐慎站在办公桌前脸上堆着谦逊:“马乡长,这还是您决策果断。要是您没当机立断批了烘干房的手续,没打通县食品厂的渠道,就算我有再多想法,烘干的粮食果蔬卖不出去也算不得工业产值。”
徐慎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这官场里的规矩,功劳总要先往领导身上推——这是这段时间,陈洛河给他讲的一些官场道理,徐慎也不是笨人再加上历史书上那么多真实的官场记录,他也能慢慢适应这些官方话术。
马德贵显然很受用这份“懂事”,笑了笑:“小徐呀,你也别谦虚了。上次我就说过,烘干房能成,你是头功。没有你的点子,我们连门都摸不着。”他话锋一转,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低了些,“上次提的,把你调到乡政办当副主任的事,我已经在走流程了。职级没变,但乡政办管的比你在农业办的可大多了,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是一个层面的。”
徐慎的心里也清楚农业办看似重要,实则离核心决策圈远,而乡政办是乡政府的“中枢神经”,直接对接县领导和各部门,是实打实的“要害部门”。这对他往后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农业办主任杨万利对他也是真的不错,刚来时他不懂的事情也都是杨万利帮他处理;他要是突然调走,怎么跟杨主任开口?
“马乡长,杨主任对我一直很照顾,”徐慎斟酌着措辞,“我这突然要调走,怕他那边不好交代……”
“嗨,这有什么好交代的?”马德贵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杨万利是什么人?能在农业办主任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初我把你调去农业办,就私下跟他打过招呼,他心里早就有数了,你是我看中的人,农业办就是个过渡,你不用操这个心。你走之后,农业办副主任的位置自然会有人补。”
徐慎应了声“好”,又跟马德贵汇报了最近烘干房的生产进度,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徐慎放慢了脚步。马乡长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他心里,白湖乡的干部队伍里,没有真正的“简单人”——马乡长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步步为营;杨万利看似温和,实则通透世事;就连那个整天笑眯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孙福康,也不是那么简单。
一想到孙福康,徐慎就想起固源村的受灾补贴就是孙福康教唆着虚报的。这件事像根刺,扎在徐慎心里。他不是没想过处理,可仔细一想,处处都是顾虑:跟杨万利说?孙福康在农业办待了十几年,是杨万利手下的得力干将,杨主任未必愿意为了一件“没实证”的事动自己人;跟马乡长说?这固源村是马乡长的老家,谁知道孙福康这么做是不是得了马乡长的默许?更关键的是,证据只有固源村村长的口头指认,没有任何书面材料——真要闹起来,孙福康只要一口否认,他根本拿对方没办法。
徐慎打定主意孙福康这件事要和表哥陈洛河商量一下。陈洛河为人通透,官场里的弯弯绕绕看的清楚,肯定能给他指条明路。
此时乡党委书记赵长河的办公室里,气氛却透着几分凝重。
赵长河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看着桌子上的文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对面站着的,正是陈洛河。
“洛河,马德贵要把农业办的徐慎调到乡政办,你怎么看?”赵长河的声音不高,他和马德贵搭班子这三年,明里暗里的较量就没停过——马德贵抓经济,他抓党建,看似分工明确,实则都想在白湖乡站稳脚跟,争取下一步的提拔。
陈洛河拿起文件,目光快速扫过“拟任职务”那一栏的“乡政办副主任”然后看到徐慎的名字。他和徐慎的关系一直瞒着外人。徐慎能调去乡政办是好事,可一想到赵长河和马德贵的矛盾,他又忍不住捏了把汗。
“农业办的徐慎?”陈洛河故意顿了顿,脸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乡政办是马乡长分管的部门,他调徐慎过去,显然是有意培养。徐慎最近确实风头很盛,烘干房的项目做得很漂亮,马乡长想给他压点担子也正常。”
赵长河身体往前倾了倾,“我听说,你最近和这个徐慎走得很近啊!”
陈洛河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赵书记,您误会了。徐慎喜欢晨练,正好我也有打太极的习惯,就偶尔一起练会儿;宿舍正好相邻。除了这些,我们没什么私交。”他知道赵长河多疑,要是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和徐慎的关系,不仅徐慎的调动可能泡汤,连他自己的位置都可能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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