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灼烧掌心的剧痛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傅司寒回过神时,下意识攥紧了左手,骨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那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死死锁住沈清棠,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彻底看穿。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沈清棠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反而像是被他吓到了一般,向前走了两步,慵懒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轻轻一啄,吐气如兰。
“我说梦话呢,你也信?”她嗓音里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沙哑与娇嗔,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还是说,你趁我睡着,偷听我说了什么秘密?”
她姿态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试图用最亲密的姿态蒙混过关。
然而,傅司寒却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
凌晨三点,他终究还是在极致的不安中猛然惊醒。
卧室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他浑身冷汗,左手指尖残留的灼烧痛感挥之不去,仿佛刚刚才从烈焰中抽回手。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沈清棠静静地躺着,呼吸均匀绵长,绝美的睡颜恬静无害,仿佛刚才在实验室里那个眼神冰冷、气场全开的女人只是他的幻觉。
可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短暂而混乱的梦境里,站在冲天烈焰中的女人,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决绝而悲怆的语调,凄厉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不是“傅司寒”。
而是……“承渊之主”。
傅司寒缓缓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越过她丝滑的睡裙,轻柔地、带着一丝颤抖地,触向她左肩那道狰狞的疤痕。
那是他失控时留下的烙印,是他心底永恒的梦魇,也是此刻唯一能让他确认她真实存在的坐标。
就在他的指腹触碰到那片温热肌肤的刹那,沉睡中的沈清棠忽然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唇瓣微动,溢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语言,音节短促而诡异,带着一种撼动灵魂的力量。
傅司寒的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
这句咒语——正是一个月前,他在最高机密的“终焉”任务档案里,看到过的那句被标注为S级危险的“终契启言”!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不是失忆,更不是被什么人替代了灵魂。
她是将某种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的真相,亲手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疗养舱的特殊玻璃,洒下一室暖意。
沈清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来,晨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神色温顺,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昨晚好像没睡好,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安神汤。”
傅司寒的目光,却死死锁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昨夜,他分明看见她背着自己,用帕子吸去唇角的血迹。
可今天,她却行动如常,甚至气色比昨天还要好上一分,仿佛那足以致命的重创从未发生过。
他沉默地接过那只青瓷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没有立刻喝,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眼神凝视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昨晚的梦里,烧的是什么?”
沈清棠端碗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抬眸,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干净又纯粹,仿佛能洗涤人心:“梦里的事哪里能当真?你快喝吧,凉了药性就散了,还伤胃。”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那碗药的温度都渐渐有些烫手。
最终,傅司寒还是低下头,将碗沿凑到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药汁入口,是意料之中的浓重苦涩,但就在那股苦味滑入喉咙的瞬间,一丝极其奇异的暖流却从中剥离出来,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径直窜入他的识海深处,瞬间消弭无踪。
夜,再度降临。
这一次,傅司寒几乎是瞬间就坠入了梦境。
与昨夜的混乱不同,此刻的他,成了一个清晰的旁观者。
眼前是尸山血海,烈焰滔天。
一个与沈清棠一模一样的女人,身穿繁复华丽的玄纹祭袍,被无数刻着咒文的漆黑锁链缚于通天的石柱之上。
石柱之下,跪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袍人,他们狂热地高声诵念着:“承渊重启,万物归一!承渊重启,万物归一!”
祭袍上的女人却在此刻仰头,发出一阵清越而疯狂的大笑。
她无视了刺穿琵琶骨的锁链,猛地抬起手,用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锋利匕首,狠狠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如注,尽数洒在那卷悬浮于她面前的金色卷轴上!
“我沈清棠,以己身为祭,换万灵不灭,神魂永镇归墟——”她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若有朝一日,契约贪生,轮回腐朽,我必将自深渊归来,焚尽这永世的囚笼!”
话音落,天地骤然变色!
一道刺目的金光自天穹劈下,精准无比地贯入她的心口。
她的身体在金光中寸寸化作灰烬,唯有一缕微弱的魂光,挣脱了所有束缚,义无反顾地飞向遥远的、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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