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转瞬即逝。
第七日的黄昏,夕阳如血,将傅氏基地的特护疗养院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猩红。
傅司寒站在高精密度分析仪前,面色沉凝如冰。
他指尖捏着一份刚刚生成的报告,纸张的边缘被他攥得微微发皱。
七天来,他每夜都被那些支离破碎、痛彻心扉的梦境所折磨,而沈清棠,却一天比一天虚弱,仿佛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悄然抽走。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趁她午睡时,在她床底的暗格里找到了那个她以为藏得天衣无缝的紫檀木小盒。
里面是七包用过的药渣,每一包都对应着一夜。
检测结果触目惊心——主要成分,断时藤。
一种古籍中记载的禁药,能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换来表面的神采奕奕,代价却是燃烧生命本源,加速衰老与死亡。
她不是在给他喝安神汤,她是在给自己喝催命符!
“轰”的一声,傅司寒一脚踹开病房的门,狂暴的气流卷起窗帘,猎猎作响。
他猩红着眼,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了进去。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与对峙,却在他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悉数卡在了喉咙里。
沈清棠正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身着一袭素白的丝质长裙。
她手中握着一把桃木梳,正一下一下,极为缓慢地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恰好落在她纤细白皙的颈侧。
傅司寒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不见所谓的命数之线,但他那超越常人的兵王直觉,却让他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上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致。
就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只剩下一寸火光,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听到动静,沈清棠从镜中看向他,动作未停,反而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凄美。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司寒的心上。
“为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断时藤……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清棠放下木梳,缓缓转过身。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在担心我?”她仰起头,指尖轻轻抚上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双曾流转着无限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却清澈得只剩下决绝,“可你忘了么?在那个梦里,你曾对我说过,只要我还在,你就能活下去。”
一句话,让傅司寒浑身剧震。
那是他梦中,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对漫天神佛发下的血誓。
她竟然……全都知道!
不等他反应,沈清棠已经转身,从床头柜上捧起一只通体漆黑、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木匣。
“咔哒”一声轻响,匣盖开启。
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着淡淡金光的古老卷轴。
卷轴之上,三个龙飞凤舞的篆体大字,带着一股逆乱天地的苍凉气息——逆命契。
卷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共生篇。
“承渊体系视我为必须铲除的‘变数’,第三劫将至,我必死无疑。”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是唯一能打破轮回的方法。”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傅司寒,一字一句,清晰入骨:
“需要一人,自愿以魂为引,与我这承渊者缔结血契。从此,同生共死,命数相连。”
“若我死,你亦亡。若你叛,我即刻魂飞魄散,化为飞灰。”
傅司寒死死盯着那卷轴,脑海中轰然炸响!
就是它!
梦境的最后一幕,烈焰焚身的女祭司,就是将鲜血洒在了这卷一模一样的卷轴上!
而他,那个被称作“承渊之主”的自己,曾亲手签署过它!
他猛地抬眼,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割向沈清棠:“为什么是我?”
她走近一步,直到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她抬起手,纤细的食指,精准地点在了他心脏的位置,那个早已愈合的旧伤疤之上。
“因为,”她唇角勾起一抹极尽疯狂的笑意,眼底却有水光一闪而过,“在过往的每一世轮回里,只有你,会在我化为飞灰之后,还选择张开双臂,试图抱住那一捧余温。”
入夜,月凉如水。
庭院中央,沈清棠设下了一座诡异的法阵。
九盏幽绿的魂灯,按照北斗七星与辅弼二星的方位排开,围成一幅玄奥的星图。
阵法中央的石案上,静静躺着两枚通体血红、针尖相连的“同心刺”。
这是缔结血契的法器,需二人同时刺破心口,引出心头血在针尖融合,方能生效。
她已换上了那身在梦中出现过的玄纹祭袍,宽大的衣袍更衬得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若不愿,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傅司寒,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契约一旦成立,再无反悔的余地。你将背负我所有的因果,成为承渊体系新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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