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自苍穹之上倒灌而下,穿透了空间的壁垒,精准地映照在灵泉池畔那一朵妖异的猩红之上。
泣血莲的露,承渊者的“泪”。
沈清棠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
并非动容,更非惊愕。
而是她的左眼,那只洞悉万物命数的眼,在这一刻骤然捕捉到了一道自遥远的北方主峰之上,一闪而逝的异动!
那张由七座祭坛、无数怨魂命丝构筑而成的天罗地网,在此刻出现了一瞬极其微弱的紊乱。
就像一台精密运转了千年的机器,因接收到一个关键的指令信号,而产生了零点零一秒的系统自检。
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自检中,其中一座祭坛的方位,竟有极淡的蓝痕一闪而过!
机遇!
是足以撬动整个棋局的,关键转折点!
沈清棠瞬间明白了。
这滴来自泣血莲的露水,根本不是什么催泪仪式的替代品,更不是为了博取她一滴虚伪的眼泪。
它是密钥!是触发莲心教主坛防御体系自检的、独一无二的信号!
她们要的,是这滴露水背后,承渊者“悲而不哀、怒而不乱”的极致意志波动。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自她唇边逸出,消散在氤氲的灵泉雾气里。
“设局让我哭?”
她缓缓抬起眼,眸中映着那通天的星光,冰冷而璀璨,“我偏要用这‘眼泪’,亲手砸开你们的地宫大门。”
念头一动,她已回到阴冷的密室。
傅司寒见她神色有异,上前一步,沉声问:“怎么了?”
沈清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到石壁前。
她从空间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半卷《承渊录》残页,又取出一只琉璃瓶,瓶中装着她反复试验、用数十种灵植才萃取出的“识海映影草”原液。
将原液均匀涂抹在古老的兽皮卷上,她指尖灵力微吐。
嗡——!
兽皮卷上那些早已干涸的血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流光,投射在对面的石壁上。
一幅幅模糊而扭曲的精神波谱图,如鬼影般闪烁不定。
这是《承渊录》中记载的,历代承渊者在登临巅峰时,被秘法记录下的精神波动图谱。
沈清棠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那些图谱。
每一代成功登阶的承渊者,她们的脑域共振频率,无论过程如何凶险,最终都会稳定在一个极其相似的、代表着绝对理智与掌控力的区间。
但唯独,在所有图谱的起始阶段,都缺失了一道关键的波段。
一道与她刚才在空间中,感知到泣血莲开花时自身意志波动完全吻合的波段!
“悲而不哀,是为掌控情绪,不被外物所奴役。”
“怒而不乱,是为驾驭杀意,不被力量所吞噬。”
沈清棠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漠然。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感测试,而是对统治者资格的最终认证扫描。
“她们要的不是我的眼泪,是要确认我这个人……能一边流着血,一边笑着将刀捅进敌人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莲心教那群疯子的逻辑。
她们需要一个足够冷酷、足够强大、能够承载所有罪业而道心不崩的完美“神只”,而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凡人。
傅司寒静静听着,他或许不懂那些复杂的波谱,但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她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只说了一句:“你的刀不够快,我借你。”
沈清棠回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将那枚吸纳了“莲泪”的阴刻血印,小心翼翼地封入一个由灵泉边暖玉雕琢而成的玉匣中,玉匣内雾气氤氲,能最大限度地隔绝气息。
“拿着,贴身放好。”她将玉匣递给傅司寒。
男人接过,毫不犹豫地放入胸口的内袋,那里紧贴着他的心脏。
紧接着,沈清棠指尖银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微型长针出现在她手中。
“别动。”
她走到傅司寒身后,拨开他后颈的衣领,将那枚由百年龙骨藤芯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灵泉水后制成的“静脉针”,精准无误地刺入他颈后一处隐秘的穴位。
长针入体,悄然无声,瞬间隐没。
此针可暂时阻断外界一切蛊虫、秘术对人体情绪波动的细微感应。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自己身前,取出一只小碗。
她划破指尖,挤出三滴殷红的精血,又从空间中取出一朵开得正艳的“幻情花”,将花汁与精血混合,调制成一剂色泽剔透、宛如泪珠的“伪泪引”。
她将这伪泪引,小心地滴入自己双眼。
一股冰凉的刺痛感传来,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冰冷如初,没有半分悲戚。
右眼之中,代表自身命数的丝线因这伪装的“悲伤”而微微波动。
一息,两息……六息……
就在第七息将至,那丝线即将因情绪波动而触及某种深层契约的临界点时,沈清棠心念一动,强行将所有情绪波动压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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