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刺骨的死寂。
女尸僵硬的手还扣在沈清棠的腕骨上,冰冷的触感仿佛一道跗骨之蛆,顺着经脉向上蔓延。
那句临死前带着诡异解脱的“我也想成为‘她’!”,如同一道魔音,仍在阴冷的密室中盘旋回荡。
傅司寒一步上前,周身杀气凝聚成实质,就要掰开那只手。
“别动。”
沈清棠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半步,任由那只死人的手无力地垂挂在自己腕间。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却燃起了两簇幽异的火焰。
左眼,命数视野骤然洞开!
嗡——!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数纵横交错的因果丝线覆盖。
而在那具迅速僵化的女尸之上,七道比发丝更细的暗红色命丝,赫然显现!
这七道命丝,并非寻常的寿元线,它们充满了死气与怨念,一端深植于女尸的天灵、心口、丹田等七处要穴,另一端则穿透虚空,遥遥指向远方七个不同的方位——正是莲心教那七座祭坛的残碑所在!
七道命丝在她视野中勾勒出一朵妖异的暗红莲瓣,将女尸死死钉在宿命的祭坛上。
“原来如此……”沈清棠的指尖,轻柔地抚上女子尚有余温的眉心,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故人。
与此同时,她的右眼之中,代表机遇的幽蓝光痕疯狂闪烁,捕捉到了女尸识海中一缕即将熄灭的、微弱至极的意识残波。
那是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衣人,将一枚蛊虫植入尚是少女的“她”体内,低声诱哄:“你难道不想摆脱卑贱的出身,成为人上人吗?只要你心甘情愿,这‘替魂锁’便会助你达成所愿……”
画面一闪而逝。
这不是普通的自毁蛊毒,而是“替魂锁”的最终形态!
这种禁术蛊毒,唯有在宿主从内心深处主动认同“献祭”这一行为时,才会被彻底激活,引爆神魂。
在此之前,它只会如同一颗顽固的种子,潜伏在血脉深处,静默休眠。
沈清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她们不是在逼你……是你,亲手签下了这份魔鬼的契约。”
她收回手,再不看那具尸体一眼,转身在潮湿的石壁前站定。
意识沉入空间,她从药架上取下一捧漆黑如墨的粉末——那是焚烧了无数怨念之物后才凝结成的“焚厄莲灰”。
取灵泉水,调和成汁。
她以指为笔,蘸着这饱含净化之力的墨汁,在粗糙的石壁上迅速勾勒起来。
笔走龙蛇,线条繁复而精准,不过片刻,一幅诡异而震撼的图谱赫然成型。
那是由她刚刚用命数眼窥见的女尸体内七道命丝走向,临摹而出的阵图。
图谱之上,两朵并蒂而生的莲花共用着同一根茎。
一朵极尽枯萎,根须蔓延,如吸血的触手般扎向虚无;另一朵则含苞待放,荣光内蕴,仿佛正汲取着枯萎莲花的所有生命力,准备登临顶峰。
双生承渊图!
沈清棠的脑海中,母亲留下的血书残卷中,一句被她忽略的记载猛然浮现:“第五十世起,承渊非一人,乃镜像共生,一为阳,一为阴,阴者承载罪业,阳者方可登梯。”
一瞬间,所有的迷雾都被撕开!
原来,从很早以前开始,古医门所谓的“夭折的姐姐”,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被莲心教精心挑选出的“容器”!
是用来承载、净化真正承渊者在登临巅峰过程中所必须背负的罪业与天地反噬的活祭品!
眼前这个被囚禁了三十年的婢女之女,就是母亲沈明漪这一代,被莲心教用“愿念蛊”诱骗成功的第一任**容器!
她不是替身,她是祭品!
是沈清棠自己,踏着她的尸骨与痛苦,才得以安然活到今天!
“好一个镜像共生,好一个莲心教……”沈清棠低声呢喃,声音里的寒意足以冻结灵魂。
她猛地回身,掌心在石壁上重重一按,那幅“双生承渊图”瞬间被她抹去。
她走到女尸面前,割破自己的掌心,任由殷红的精血滴落。
以血为引,她在女尸干裂的唇边,迅速画下一道玄奥复杂的“溯语符”。
随即,她从空间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黄铜铃铛,贴在女尸冰冷的心口。
叮……叮铃……
她按照记忆中,母亲当年在梦中唤醒她残魂时那种独特的频率,轻轻摇动起来。
那铃声不大,却仿佛带着穿透生死的魔力,直抵灵魂最深处。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本已气绝多时的尸体,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三个破碎而嘶哑的音节:
“印……在……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执念,整具尸体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瓦解!
血肉消融,化作一捧黑色的灰烬,簌簌落下。
唯有一截被烧得焦黑的青灰色指骨,叮当一声,掉落在寒玉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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