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裂山雾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化作一道沉重的风压,狠狠拍打在悬崖峭壁之上。
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武装直升机,如一头盘旋的钢铁巨兽,悬停在主峰外围的警戒坪上。
舱门滑开,冷硬的金属反光中,走下了一队身着黑色劲装的护卫。
为首的,正是沈家大长老,沈砚舟。
他今日未着长衫,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更显其枭雄本色,那张素来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却凝结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肃穆。
沈清棠藏身于悬崖侧翼一棵千年古松的虬结枝干后,冰冷的望远镜筒紧贴着眼眶。
她看着那群人小心翼翼地从机舱内抬出一副通体由青玉雕琢而成的冰棺,棺椁上繁复的莲纹在熹微的晨光下,流转着幽幽的冷光。
透过高倍镜片,冰棺内的一切清晰可见。
那里面躺着的,是一名闭目沉睡的年轻女子。
白衣胜雪,面容苍白,眉眼之间,竟与她沈清棠有着七分相似!
若非那女子毫无生气的死寂,几乎就像是她自己的一个倒影。
沈清棠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只是左眼瞳孔骤然缩紧。
在“命数眼”的视野中,那个躺在冰棺里的女子身上,赫然缠绕着九道虚幻的淡金色命丝!
这九道命丝虽不如真正的生命那般凝实,却如同九条被接上了无形电源的导线,每一根都在以特定的频率轻微震颤,仿佛正被某个遥远的源头,源源不断地远程充能。
“假身不够,现在连‘拟承渊体’都造出来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低声呢喃,“真是看得起我。”
她瞬间便洞悉了沈砚舟的图谋。
脑海中,《承渊录》里一句极其隐晦的记载倏然亮起:“双莲并蒂,主仆易位,则渊门倒悬。”
其意为,若在献祭仪式启动的瞬间,让象征荣耀的“主莲”自愿或被动地退位,而让象征枯萎的“辅莲”强行登阶,整个地宫积蓄了千年的能量流,便会因错误的识别而逆向冲回仪式源头,将所有主导者瞬间吞噬反噬!
沈砚舟,竟是想抢在她之前,举行一场“代承仪式”!
他们用这具“拟承渊体”作为一次性的容器,先行吸收地宫开启时那股最为狂暴、足以撕碎任何凡人之躯的初始能量。
待这股能量被“拟态体”初步驯化后,再通过血脉共鸣,将其完整地转嫁到她这个真正的承渊者身上,完成最终的能量收割。
“想让我做最后的电池?”沈清棠冷笑一声,眸光穿透层层山雾,直刺那座杀机四伏的主峰,“那就看看,谁先触到莲心。”
她收起望远镜,身形如鬼魅般后退,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阴影里。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将早已准备好的“断魂引”药粉倾倒在掌心。
这药粉由十数种至阴至寒的灵植研磨而成,无色无味,却能乘风而散,在极短时间内,轻微干扰武者或修习秘术者对天地间“命丝共鸣”的敏锐感知。
算准了风向,她对着沈砚舟一行人即将行进的必经之路——那片终年不散的雾瘴区,轻轻一扬。
药粉如尘埃,瞬间消融于浓雾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并未停歇,而是攀上更高处的一块危岩。
计算好角度与力道,她脚尖在那危岩的某一脆弱支点上,猛地一踏!
咔嚓——轰隆!
不大不小的一场雪崩,被精准地触发了。
积雪与碎石裹挟着巨大的声势,从山腰滚落,恰好封堵住沈砚舟队伍前方不远处的一段山路。
“警戒!”
“保护长老!保护冰棺!”
护卫队瞬间阵脚微乱,一部分人立刻上前清理路障,另一部分人则将沈砚舟和冰棺牢牢护在中央,注意力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吸引。
就是现在!
沈清棠的身影如一道贴地掠过的青影,快得几乎看不清形体。
她从队伍的视觉死角闪电般掠过,指尖一枚小巧的铜铃,已无声无息地挂在了那沉重冰棺的底部,被繁复的底座雕花完美遮掩。
铜铃上,涂满了“隐脉草”的汁液,足以隔绝一切灵力探查。
而这,正是她根据母亲留下的《承渊录》残页,复刻出的“溯语符”微型控制系统的一部分。
它能在关键时刻,通过特定频率的震动,模拟出承渊者残魂的微弱波动,足以在仪式最关键的节点,制造出致命的节奏紊乱。
“太险。”一直隐在暗处为她掠阵的傅司寒,声音低沉地自身后响起,眉心紧锁。
“但他们不会想到,”沈清棠头也不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已经重新开始前进的队伍,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弧度,“真正的祭品,从来不怕走进祭坛。”
她要的,就是让他们亲手将她准备的“特洛伊木马”,抬进莲心的心脏!
甩开追兵,两人绕到主峰的另一侧,直抵那传说中的地宫入口。
那是一扇嵌在山体内的巨大石门,门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血莲,古朴而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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