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傍晚总带着几分难得的静谧。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将瓷砖地面染成柔和的暖金色,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被渐沉的暮色冲淡,只剩下若有似无的淡意。走廊里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大多是下班同事匆匆离去的动静,唯有宋清砚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刚将 “溺水案” 的最后一页尸检归档材料抚平,小心翼翼地放进蓝色档案袋,指尖在 “王建军尸检报告(归档版)” 的标签上轻轻按压 ——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独立主导并推动侦破的第一起命案,每一页报告都凝聚着他对真相的执着。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黑色座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陆法医,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件事想跟你谈。” 听筒里传来沈驰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结束冗长会议的疲惫,尾音却透着不容错辨的郑重,像是在酝酿什么重要决定。
宋清砚挂断电话,将档案袋放进铁皮柜锁好,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快步走向刑侦支队的办公楼。路过大厅时,公告栏前仍有几位法医中心的同事驻足,围着那张 “滨河公园溺亡案侦破通报” 低声议论,“陆法医太厉害了”“不愧是神探” 的声音隐约飘进耳朵。他脚步未停,目光未作丝毫停留 —— 比起这些转瞬即逝的虚名,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继续践行 “替死者言,为生者权” 的初心,让更多沉默的真相得以昭雪。
刑侦支队办公楼的走廊比法医中心更显忙碌,即便已近傍晚,仍有警员抱着案卷匆匆穿梭,对讲机里偶尔传来急促的指令。沈驰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门楣上 “刑侦支队队长” 的金属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宋清砚轻轻推门而入,正见沈驰伏案翻看着一摞厚厚的案卷,眉头微蹙,指尖夹着的钢笔悬在纸页上方,显然还在梳理案件细节。办公桌中央摊着一份打印整齐的文件,旁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绿茶,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浅痕。
“坐。” 沈驰闻声抬头,眼底还带着未褪尽的倦色,却立刻放下钢笔,指了指桌前的木质椅子,伸手将那份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文件封面的标题格外醒目 ——“关于申请陆衍同志纳入刑侦队特殊技术顾问名单的报告”,宋体字加粗打印,下方还盖着刑侦支队的临时公章。
宋清砚拿起文件,指尖轻轻划过 “特殊技术顾问” 几个字,心中微微一怔。他逐页翻看,只见里面详细罗列了他在 “溺水案” 中的每一项关键贡献:从初次验尸时发现颈部 0.3cm 水平勒痕、排除 “意外溺亡” 可能,到精准提取衣领内侧的蓝灰色涤纶纤维,再到根据勒痕深浅差与纤维特征,侧写凶手 “身高一米七一至一米七四、惯用左手、从事装修类体力劳动” 的核心特征,每一条都对应着案件侦破的关键节点,甚至还附上了他手绘的勒痕示意图与纤维比对标注。文件末尾,用黑色粗体字标注着:“该同志具备超越同龄人的敏锐观察力与专业判断力,对尸检细节的把控能力突出,可在疑难命案尸检中提供重要技术支持,建议纳入特殊技术顾问名单。”
“这是我今天刚拟好的报告,准备明天一早就提交给局领导。” 沈驰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放松,语气却比之前更显诚恳,“‘溺水案’让我彻底看到,你在尸检细节上的敏感度,比很多从业十年以上的资深法医都要强。咱们刑侦队常年要面对各种复杂命案,有时候卡在尸检环节,整个侦查方向都会走偏。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以特殊技术顾问的身份,参与疑难案件的尸检与会诊。”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文件上 “特殊技术顾问” 的字样,补充道:“你放心,这个职位不用你脱离法医中心的本职工作,主要是在我们遇到技术瓶颈时,你能从法医角度给出专业意见 —— 比如判断致伤工具、还原作案过程,或者从尸体痕迹里挖掘隐藏线索。待遇上会有相应的技术补贴,更重要的是,你能直接参与案件侦破的核心环节,不用再等流程审批,让你的专业判断更快地转化为破案线索,避免像‘溺水案’初期那样,因为结论分歧耽误时间。”
宋清砚看着文件上条理清晰的字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千年前在大宋提刑司的日子 —— 那时张提刑曾拍着他的肩膀说:“清砚,验尸之道,不在官位高低,不在俸禄厚薄,而在能否为屈死之人申冤,为世间公理撑腰。” 如今这份 “特殊技术顾问” 的邀请,虽无古代官职之名,却能让他绕开繁琐的流程,更直接地介入案件核心,让尸体留下的每一处痕迹都能及时转化为真相的拼图,这不正是他穿越千年后,始终渴望的 “为死者言” 的最佳方式吗?
“沈队,我……” 刚想开口回应,却突然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 —— 他是 “陆衍”,一个原本被视为 “关系户” 的年轻法医,而非大宋提刑司的仵作宋清砚。穿越的秘密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下意识地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刻意的迟疑:“我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尤其是面对更复杂的命案时,怕给出的判断不够精准,辜负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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