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189章 疫病阴影与药香微芒

秦安那句“告诉我们症状”的话，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虽然轻微，却瞬间在那绝望的妇人眼中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光。她连滚爬爬地靠近一些，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孩子的状况：持续的高热、呕吐、腹泻带血、身上开始出现不明显的红点……

听着妇人的描述，结合秦汐之前感应到的那股不祥的“病气”，秦安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这症状，与他在石泉镇土地庙见到的那些垂死之人何其相似！甚至可能更为凶险！时疫，真的爆发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他几乎能想象到，要不了几天，这片河滩就会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

“安哥哥……”秦汐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秦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逃跑，或许还来得及，但……他看着那妇人怀中气若游丝的孩子，看着远处黑暗中那些影影绰绰、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身影，想起白日里分发草药时那些感激又绝望的眼神，他发现自己无法迈开逃离的脚步。

不是因为愚蠢的勇敢，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源于岛上学到的对生命的敬畏，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责任感。

“汐妹妹，”秦安转向秦汐，语气异常严肃，“你确定你能分辨出那种‘病气’吗？能感觉到它在哪里最重吗？”

秦汐凝神感应了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指向流民营地中人员最密集、窝棚最破烂的区域：“就在那边，像……像一团污浊的黑雾。”

“好。”秦安下定了决心，“我们暂时不能走。但不是留在这里等死。我们要想办法，至少……延缓它的扩散，救下能救的人。”

他迅速做出了安排：“我去找更多清水，尽量让大家分开，不要挤在一起。你，”他看向秦汐，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试着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可能对抗这种‘病气’的草药。你不是说，有些草药天生就能克制污秽吗？”

秦寿在岛上教导他们辨识草药时，并非只教药性，更潜移默化地传授了一种“草木有灵，相生相克”的自然之道。秦汐对植物的特殊亲和力，让她对此有着远超常人的直觉。

秦汐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嗯！我记得爹爹说过，生于阴湿污秽之地的植物，附近往往也伴生着能解其毒的草药！我去找找看！”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秦安忍着伤痛，走向流民营地。他避开秦汐指出的“病气”最重区域，找到几个看起来还有些力气的男子，用尽量简洁明了的话语告诉他们时疫的危险，要求他们将生病的人和尚未生病的人尽量隔开，将死者尽快掩埋（这是一项极其艰难且危险的工作），并组织人去更远的上游取用相对干净的河水。

起初，流民们麻木而怀疑，但秦安沉稳的气度和日间分发草药的行为，让他有了一丝微弱的威信。加上对瘟疫本能的恐惧，最终还是有几个人颤巍巍地开始行动起来，尽管效率低下，场面混乱，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与此同时，秦汐则提着他们那个小小的包袱，凭借着她对草木气息的敏锐感知，深入了残碑渡口周围潮湿泥泞的林地。她摒弃了那些常见的、药性温和的草药，专门去寻找生长在腐木、沼泽边缘等阴湿之地的特殊植物。她的手指拂过沾满露水的叶片，鼻尖轻嗅着泥土和植物根茎散发出的复杂气味，精神高度集中，试图从中分辨出那一丝能够“克制污秽”的灵机。

雨水再次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林间一片昏暗泥泞。她滑倒了数次，身上沾满了泥浆，双手也被带刺的藤蔓划出了细小的血口，但她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她的目光锁定在一处背阴的岩石脚下。那里生长着一丛其貌不扬、叶片呈暗绿色、带着奇异斑点的矮小植物。一股极其清淡、却带着一种凛冽穿透力的辛涩气味，隐隐传入她的鼻端。

就是它！

秦汐心中一动，她记得爹爹似乎提过类似的植物，性极寒，有大毒，但若运用得当，正是克制某些湿热瘟毒的猛药！她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挖出几株，连根带土用大片的树叶包好。

带着这来之不易的“希望”，秦汐急匆匆地返回河滩。

此时，秦安已经组织人勉强挖出了几个浅坑，将两具刚刚咽气的尸体草草掩埋，空气中弥漫着石灰（从附近找到的某种白色矿石勉强替代）和腐臭混合的刺鼻气味。生病的人被集中到了下风向的一片区域，哀嚎声此起彼伏。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种更加恐慌和绝望的气氛中。

“安哥哥，我找到了！”秦汐跑到秦安身边，献宝似的将树叶包着的草药递给他看，小脸上混合着疲惫和兴奋。

秦安看着那几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狰狞的植物，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草药散发出的那股非同寻常的、带着危险气息的药性。

“这个……怎么用？”他问道，声音有些干涩。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医师，用这等猛药，风险极大。

秦汐回忆着爹爹模糊的教导和自身的直觉，不确定地说：“爹爹说过，大毒之药，往往也是大解之药。需要……需要极其小心地控制分量，最好是外用，比如煮水清洗……或者，用极少极少的量，配合其他温和的药材……内服。”她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也没有十足把握。

就在这时，白天那个求助的妇人又抱着孩子踉跄着跑了过来，孩子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

“小先生，秦姑娘……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吧……”妇人看着秦汐手中的草药，如同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那是毒药，她也愿意一试。

秦安和秦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与决绝。

没有时间犹豫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试试吧。”秦安沉声道，“先用一点点，煮水，给孩子擦洗身体。观察反应。”

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大胆，也最无奈的尝试。在没有任何可靠医理和足够经验的情况下，凭借着一点模糊的知识、一份救人的急智，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对草木之灵的信任，他们点起了小小的篝火，架上破瓦罐，开始熬制那不知是解药还是催命符的草药汤剂。

一股奇异的、辛涩中带着凛冽清苦的药味，开始在这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河滩上，极其微弱地弥漫开来。这药香，如同无边黑暗中的一点微芒，渺小，脆弱，却承载着生的希望，与死神的阴影顽强地对峙着。

而在远处山峦的阴影中，那道始终默默注视的青衫身影，看着女儿手中那几株连他都需谨慎对待的“断肠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放手，意味着真正的成长，也意味着……必须独自面对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