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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看故事悟人生 > 第272章 桂阳奇道松阳子:起死回生的账,阎王爷早记着哩

雍正三年的五月,桂阳州像被扔进了烧红的铁锅里。日头刚爬过东山顶,石板路就烫得能粘住布鞋底子,连巷口老槐树上的知了都懒得叫唤,趴在枝桠上喘粗气。唯有城西的山脚下还算凉快,一群樵夫常聚在那儿的大青石旁歇脚,抽旱烟,扯闲篇,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这天晌午,樵夫们刚扛着柴下山,就听见“哎哟”一声闷响——最年轻的小樵夫狗剩脚下一滑,从坡上滚了下去,怀里的柴捆散了一地,人趴在石头上,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疼得他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泥土糊了一脸。

“坏了!腿断了!”老樵夫王老汉喊着,一群人赶紧跑过去,想扶又不敢碰,怕碰一下更疼。狗剩咬着牙,眼泪都疼出来了:“王伯,我这腿是不是废了?我娘还等着我卖柴买药呢……”

正乱着,就听见一阵慢悠悠的笑声:“多大点事儿,哭哭啼啼的,不像个汉子。”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个道人晃悠悠走来。他穿件洗得发灰的道袍,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系着根麻绳,手里攥着根柳木拐杖,杖头挂着个破褡裢,里面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些啥。脸膛黝黑,眼角堆着笑纹,看着像个混日子的穷道士,可那双眼睛亮得很,扫过狗剩的腿,就没挪开。

“道爷,您快给瞧瞧!”王老汉赶紧让开道。道人蹲下来,没碰狗剩的腿,先问:“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先磕着膝盖了?”狗剩愣了愣,点头:“是……是磕在块尖石头上了。”

道人笑了笑,从旁边溪沟里捧了把清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噗”地一下,稳稳喷在狗剩的伤腿上。水刚沾到皮肤,狗剩就觉得一阵凉丝丝的,疼劲儿居然轻了些。接着,道人伸出两只枯瘦的大手,手指关节突出,看着糙得像老树皮,却轻轻按在狗剩的断腿处。

“忍着点。”道人话音刚落,手指猛地一按,又快速揉了几下,最后在膝盖上轻轻拍了两拍,“好了,起来走走。”

狗剩半信半疑,试着动了动腿,不疼了?他慢慢撑着石头站起来,又试探着走了两步,居然真的能走了!他又跑了两步,蹦了蹦,除了膝盖有点麻,啥事儿没有。

“我的娘哎!道爷您是活神仙啊!”狗剩扑通就跪下了,要磕头。道人赶紧扶住他,摆着手笑:“别来这套,我就是个游方的老道,叫我松阳就行。”

打这天起,松阳道人的名声就传开了。有人说他是吕洞宾转世,有人说他得了华佗的秘方,可他还是天天跟樵夫们混在一块儿,喝粗茶,抽旱烟,问他本事哪儿学的,他就眯着眼笑:“天上掉下来的,捡着了呗。”

没几天,这名声就传到了北厢街的刘记烧坊。烧坊老板刘东阳,前儿个还在坊里盯着蒸酒,忽然就咳起血来,一口接一口,染红了胸前的布衫。家里请了好几个郎中,把脉的把脉,开方的开方,药喝了一帖又一帖,人却越来越蔫,到后来连气都快喘不上了,眼瞅着就剩一口气。

刘家的老管家急得直跺脚,忽然想起松阳道人,赶紧对刘东阳的弟弟刘东河说:“二少爷,城西有个松阳道人,能治怪病,要不……请他来试试?”

刘东河正抱着哥哥的手哭,一听这话,像抓着根救命稻草,立马让管家去请。松阳道人倒也痛快,跟着管家就来了,进门时还啃着个刚买的烤红薯,手里的褡裢晃来晃去。

他走到病床前,扒开刘东阳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幸好脾还没烂透,还有救。”

刘家人一听有救,都松了口气。只见松阳道人走到门口,瞅见门框上贴着的春联还剩个红边儿,伸手撕了一小片红纸,又走回床边,捏住刘东阳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嘴撬开,将红纸塞进去,在他舌头底下蹭了蹭,再抽出来时,红纸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去,让你家仆人吐碗口水来。”松阳道人指着旁边站着的小仆人说。那仆人叫小福,才十五六岁,吓得脸发白,不知道道爷要干啥,可不敢违逆,只好端着个粗瓷碗,硬着头皮吐了好几口唾沫进去。

松阳道人从褡裢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粒黑乎乎的丹丸,他捏起一粒丢进碗里,用手指头搅了搅——那手指头看着脏兮兮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碗里的唾沫混着丹丸,变成了黏糊糊的深褐色,还飘着点怪味儿。

“给你家老爷灌下去。”道人把碗递给小福。小福看着那碗“药汁”,胃里直翻腾,可刘东河在旁边催着,只好捏着鼻子,用小勺撬开刘东阳的嘴,一点点往里面灌。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刘东阳。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工夫,就见刘东阳的手指头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胸脯慢慢起伏起来,眼睛也缓缓睁开了,虽然还没力气说话,可那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活了!真活了!”刘家人都喜极而泣。松阳道人从褡裢里又摸出三粒丹丸,递给小福:“每天午时,用你的口水化开,给他灌下去,三天就好利索。”

刘东河看着哥哥醒过来,心里高兴,拽着松阳道人的衣角不放:“道爷,您这本事太神了!求您教教我吧,我也想救死扶伤!”

松阳道人瞥了他一眼,把衣角抽回来,没好气地说:“你当这是耍把戏呢?阎王爷的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救一人,就得害一人。你们啊,往后对这个小仆人好点。”说完,背着手,晃悠悠地走了。

刘东河愣了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赶紧跟父亲说了。刘老爷子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二两银子,让他给小福送去,还叮嘱:“别跟他说为啥,就说是赏他的。”

可没等刘东河把银子送过去,就听见后院传来哭声——小福在柴房里,不知咋的,趴在地上没气了,手里还攥着那个装过丹丸的粗瓷碗。刘家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应了松阳道人的话,小福替刘东阳抵了命。刘老爷子让人给小福买了口薄棺,悄悄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叹了好几天:“都是命啊……”

这事没过多久,松阳道人又在街头闲晃。这天他走到南巷,听见一间土坯房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他停下脚,问旁边晒衣服的老太太:“里头咋了?哭这么伤心。”

老太太叹着气说:“那家男人叫赵老栓,昨儿个下地干活,忽然倒在田里,抬回来就没气儿了,现在家里人正哭着呢,准备办后事了。”

松阳道人“哦”了一声,抬脚就往屋里走。老太太赶紧拉住他:“道爷,您可别进去!前阵子刘记烧坊的事您忘了?救了人要抵命的!”

“我知道。”松阳道人笑着挣开她的手,“我瞅瞅,不一定动手。”

屋里乌烟瘴气,地上铺着稻草,赵老栓躺在上面,脸色蜡黄,嘴唇发紫,家里人围着他哭。松阳道人蹲下来,伸手按在赵老栓的心口,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还有口气儿,能救。”

赵老栓的媳妇李氏一听,立马不哭了,可转念想起刘东阳家的事,又往后缩了缩,带着哭腔说:“道爷,俺们……俺们宁愿他走得安详,不想拖累旁人……”

松阳道人哈哈一笑,拍了拍膝盖:“放心,这回不用你们谁抵命。快去端碗热水来,越热越好。”

李氏半信半疑,让儿子去灶房端了碗热水。松阳道人接过碗,用勺子舀了点,吹了吹,给赵老栓喂了下去。接着,他伸出大手,在赵老栓的胸口、肚子、后背来回按压,手指按下去时很用力,抬起来时又轻轻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跟谁说话,可谁也听不懂他念的啥。

忽然,他大喝一声:“醒来!”

就见赵老栓猛地吸了口气,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接着咳嗽起来,虽然声音还虚弱,可明摆着是活过来了。李氏又惊又喜,拉着儿子就要给松阳道人磕头,被道人拦住了:“别忙,他这身子还虚,我每天来给你调理几天。”

接下来十天,松阳道人每天都来。不用药,不施针,就只是在赵老栓身上按来按去,有时候按胳膊,有时候按腿,有时候按头顶。赵老栓一天比一天好,从躺着不能动,到能坐起来,再到能扶着墙走两步,脸色也慢慢有了血色。

第十一天,松阳道人把赵老栓带到了城外的一座山神庙旁——那儿有间废弃的茅屋,还算干净。道人指着茅屋说:“你在这儿住一个月,每天就坐在屋里,别出去乱跑,也别胡思乱想。”

赵老栓看着茅屋,四面漏风,地上全是灰尘,心里犯嘀咕:“道爷,俺在家住着不行吗?这儿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不行。”松阳道人脸色严肃起来,“你虽然能走能动,可身子里还有淤堵的地方,就像水管子堵了淤泥,光通开一半没用,迟早还得堵。在这儿静坐,是让你气血慢慢顺过来,把淤堵的地方彻底打通,这样才算真的好了。”

赵老栓本来就是个倔脾气,觉得道人是小题大做,嘴上没说,心里却不乐意。住了三天,他实在受不了了——晚上蚊子多,咬得他满身包,白天只能啃干粮,喝山泉水,越想越委屈,趁着道人没来,偷偷溜回了家。

第二天松阳道人来茅屋,见人没了,叹了口气,只好下山去找。到了赵家,就见赵老栓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道人,赶紧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道爷,俺实在住不惯……”

“你呀你。”松阳道人摇着头,伸手按了按他的腿,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劝你回去,不然早晚要后悔。”

赵老栓却梗着脖子:“道爷,俺现在好好的,啥事儿没有,您就别操心了。”

松阳道人看劝不动他,只好苦笑一声,摆了摆手:“罢了,你自己选的路,往后别怨别人。”说完,转身走了。

果然,没过几天,赵老栓就觉得不对劲了。那天早上起来,他忽然觉得左腿疼,刚开始以为是累着了,没当回事,可到了中午,疼得越来越厉害,他卷起裤腿一看,脚踝处多了个铜钱大小的黑斑,黑得发亮,摸上去硬邦邦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让儿子去找松阳道人,可找遍了整个桂阳州,都没见着道人的影子——有人说看见他往南去了,有人说他上了西山顶,还有人说他跟着一群云游的和尚走了,谁也说不准。

赵老栓的腿越来越疼,黑斑一天比一天大,从脚踝爬到小腿,疼得他在炕上打滚,哭着喊着后悔不该不听道爷的话。李氏请了郎中来,郎中一看,也摇头:“这是淤毒攻心,我只能试试把烂肉割了,能不能好,全看他的造化。”

郎中用烈酒消毒,拿着刀子把赵老栓腿上的烂肉一点点割下来,露出里面的白骨,赵老栓疼得昏过去好几次,最后总算把毒控制住了,可腿上少了一大块肉,白骨就露在外面,刮风下雨就疼得钻心,一辈子都落下了残疾。

从那以后,桂阳州就再也没人见过松阳道人了。有人说他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的,劫满了就回去了;有人说他是隐世的高人,觉得桂阳的事了了,就去别的地方云游了。州府的官员听说了他的事,觉得是奇人异事,就把他的事迹记在了《桂阳州志》里,说他“术能起死,言必应验,非俗流可及”。

后来好些年,还有人在茶余饭后说起松阳道人——说他救刘东阳时,是借小福的阳寿补了刘东阳的亏空;说他救赵老栓时,本想让他自己熬过劫数,可赵老栓没忍住,才落得残疾。至于“救一人害一人”的说法,也没人真的懂,只知道那道人手里的本事,能拉人回阳间,也能让人尝够苦头,就像他说的,阎王爷的账本,从来都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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