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那几乎要拉丝的甜腻气氛,最终还是被现实拉了回来。林彩霞毕竟是大集团的总裁,虽然新婚燕尔,心神激荡,但公司的事务不会因为她的脸红心跳而暂停。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王莲”的名字。
林彩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接起电话,声音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干练:“喂,王莲……嗯,我知道了,那份合同细节我马上看……对,下午的会议照常……好,你先处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眼神示意梅运来自己要去书房。
梅运来看着自家婆娘瞬间切换成工作模式的样子,心头那点旖旎被冲淡了些,但看着她挺直纤细的背影,又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他三两口把盘子里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含糊地应着:“要得,幺妹儿你先忙,我收拾哈。”
等林彩霞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后,梅运来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把两人用过的杯盘收到水槽里。水流哗哗地冲刷着碗碟,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清晨那个吻,还有林彩霞那红透耳根、贴着他手背的娇羞模样,嘴角又忍不住咧开了傻笑。
“嘿嘿……”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心情好得像是踩在云朵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晃悠悠地往楼上卧室走。新的一天,新婚的早晨,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关上卧室门,隔绝了楼下可能的动静,梅运来脸上的傻笑才慢慢收敛。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看似朴实无华的乾坤戒上。
戒指依旧是灰扑扑的样子,非金非玉,触手温凉。但梅运来知道,这玩意儿里头,藏着他那位说话有时不太着调、但本事绝对不小的师傅——李十八的残魂。
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乾坤戒的空间。
乾坤戒内的景象依旧:一洼灵气氤氲的小灵泉咕嘟着,泉边静静杵着一杆暗金色的幡旗——正是被净化后的聚魂旗。原本这里还应该飘着一团比风还轻、比烟还淡的灰雾,那是李十八的残魂状态。
然而,这一次——
梅运来的意识刚探入,就猛地顿住了!
那团灰雾……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身影!
虽然依旧有些虚幻,边缘带着微微的光晕,如同隔着毛玻璃看人,但轮廓已然无比清晰!那是一个身着古式宽袍大袖的老者形象!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五官清晰可见,不再是模糊的一团。此刻,这老者正盘膝悬浮在灵泉与聚魂旗之间的半空中,双目紧闭,似乎在入定。他身上那件古朴的长袍,不再是混沌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沉淀的、接近石青色的半透明质感,袍袖上的褶皱都隐约可辨!
最让梅运来震惊的是,这身影不再是轻飘飘、仿佛随时会散去的雾气状态,而是凝实了许多,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存在感”。如果说之前像是一缕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残烟,那么现在,就像是一盏在风中摇曳,却灯焰稳固、光芒凝聚的魂灯!
“师……师傅?” 梅运来下意识地在意识里呼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变化也太大了!才多久没仔细看?上次他进来查看黑煞幡(那时还没净化成聚魂旗)时,师傅还只是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随时会溃散的虚影,虚弱得连交流都断断续续。
悬浮的身影微微一动。
李十八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不再是两团模糊的光点,而是清晰的眼眸!虽然瞳孔深处依旧带着一丝魂火特有的幽邃,但目光已然凝聚,带着历经沧桑的智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的目光穿透乾坤戒的空间壁垒,仿佛直接“看”到了梅运来的意识。
“徒儿……” 李十八开口了。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直接在梅运来脑中响起的、缥缈虚幻的回响,而是变得清晰、沉稳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魂体特有的空灵质感,却实实在在地在乾坤戒的空间里震荡开来,如同清泉滴落深潭。
他站起身,动作不再是之前的飘忽不定,而是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半透明的石青色袍袖,动作一丝不苟。然后,他面向梅运来意识所在的方向,双手抱拳,身体微微前倾,竟是做出了一个极其标准、极其郑重的古礼——作揖!
这动作由一道如此凝实清晰的魂体做出来,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
“为师李十八……” 李十八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甚至能听出一丝颤抖,“残魂得聚魂旗温养,更得……林丫头身具‘孕灵’之体,周身灵气自然滋养之福泽……”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郑重的措辞,“方有今日残魂凝实之象!此恩……此恩重于再造!为师……为师心中感念!”
他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半透明的身影在灵泉氤氲的灵气和聚魂旗散发的温和魂光映照下,显得既虚幻又真实,充满了震撼力。
梅运来张着嘴,意识体在乾坤戒里“瞪”着眼前这清晰得吓人、还一本正经给自己作揖的师傅,脑子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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